“……”
虽然,不论在哪工作的娱乐媒体记者,不少都不喜欢方盛这个顶流。
代入职业身份,会觉得方盛这个人时不时针对媒体记者。
不够尊重和礼貌,还一点都不谨言慎行,次次都得按他方某的标准...
夜色如墨,训练室的灯光却依旧明亮。地板上倒映着汗水滴落的痕迹,像是一颗颗未干的星子,在凌晨三点的寂静中闪烁。林小满靠在墙边喘息,手指微微发抖,脚踝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她低头看了眼缠着绷带的右脚??那是三天前排练时扭伤的旧伤,本该休息,但她没走。
“你还不去睡?”方薇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却不失温和。
林小满抬头,勉强笑了笑:“还想再练一遍刚才那段即兴表演。”
“疼得都说不出话了还练?”方薇弘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杯,“李晨曦说得对,你们现在站在世界的舞台上,但世界不会怜悯带伤上阵的人。它只会记住谁站到最后。”
林小满没反驳,只是轻轻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姜茶。这是陆雨淙特意嘱咐厨房每天为受伤学员准备的。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我知道你想出道。”方薇弘靠着栏杆坐下,“可你知道为什么评审团最后选的是陈默而不是你吗?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而是你在舞台上……总想藏起来。”
林小满怔住。
“每一次镜头扫过你的时候,你都在躲。”他看着她,“你以为观众看不到?评委看不到?我们这些天天盯着你们的人更不可能看不到。你跳得很好,唱得也不错,心理测试分数也高,训练记录几乎全优。可你就是不敢让人看见真实的你。”
林小满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我……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失望。”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深夜的安静。
“那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失望,是看到一个明明有光的灵魂,却拼命把自己埋进土里?”方薇弘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偶像不是完美的复制品,也不是情绪稳定的机器。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会痛、会哭、会害怕,也会爆发、会燃烧、会照亮别人。你要做的,不是成为‘最好’的那个,而是成为‘唯一’的那个。”
门被拉开又关上,脚步声渐远。
林小满坐在原地,久久未动。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高楼上的广告屏正滚动播放着《新偶像计划》最终舞台的精彩片段。画面里,陈默站在C位,眼神坚定,歌声穿透全场。而她自己,则站在第三排左侧,动作标准,表情克制,像一块精心打磨却始终未能发光的玉石。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九个月前刚进训练班的画面:那个穿着宽大卫衣、缩着肩膀的女孩,面对镜头连笑都显得僵硬。那时张罗问她:“为什么要来这儿?”她回答:“我想变得厉害一点。”如今她确实变强了,可心里那个怯懦的声音,从未真正消失。
第二天清晨六点,训练厅准时亮灯。
当其他学员陆续抵达时,发现林小满已经在中央空地上独自练习一段全新的编舞??不是课程内容,也不是考核要求,而是她自己写的舞蹈,融合了现代舞与街舞元素,节奏破碎而激烈,像是内心挣扎的具象化表达。
魏莉莉路过时停下脚步,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对助理说:“把录音棚空出来,上午十点前不要安排任何人使用。”
十点整,林小满推开了录音棚的门。
她没有选择已有的歌曲,而是拿出一张写满歌词的纸,深吸一口气,按下录制键。
“我不是生来耀眼/也不擅长微笑/每次鼓起勇气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可我还是来了/踩着疼痛和怀疑/把影子甩在身后/因为哪怕只有一秒/我也想成为光……”
歌声起初微弱,带着颤音,但随着旋律推进,情绪层层叠加,到最后近乎嘶吼。录完最后一句,她整个人瘫坐在地,眼泪无声滑落。
三天后,这段视频以“学员原创作品?未授权流出”为标题,出现在某短视频平台热搜榜第一。
评论瞬间爆炸。
“这是哪个学员?唱得太戳心了!”
“听完我哭了……原来他们背负这么多东西。”
“这才是真实的偶像啊,不是包装出来的完美人设。”
“求官方放出完整版!这水平完全可以出单曲!”
华璨娱乐内部会议室,气氛凝重。
“视频是有人故意泄露的。”田志阳盯着监控时间线,“而且是在公司内网上传到外部渠道的。”
张罗却笑了:“查出来是谁了吗?”
“技术部还在追IP,但初步判断……可能是造型组的小助理。”
“那就别查了。”张罗摆手,“让她留着职位。”
众人愕然。
“如果我们连真实都容不下,还谈什么打造真正的偶像?”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外界一直在质疑我们操控一切,剧本、剪辑、人选,甚至连成长轨迹都是设计好的。那现在好了,有人‘失控’了,结果呢?观众爱死了这个‘失控’。”
李晨曦点头:“她说出了我们所有人没说出口的话。”
魏莉莉轻声道:“我已经联系制作人,准备把这首歌正式编曲发行,署名就用她的名字。”
“不只是歌。”张罗望着远处训练楼亮着的窗口,“我们要做一场特别公演??‘真实之夜’。所有学员都可以展示不属于课程内容的东西:原创音乐、自编舞蹈、个人故事演讲……不限形式,不限主题。不评分,不淘汰,只为了让他们知道,这里允许‘不一样’的存在。”
消息传出当晚,报名人数破纪录。
有人提交了一首讽刺娱乐圈虚假人设的说唱;有人要跳一支纪念因抑郁症离世哥哥的独舞;还有人写下一封给父母的公开信,讲述自己如何顶着家庭反对坚持梦想。
舆论风向悄然逆转。
曾经攻击训练班“资本垄断”的媒体开始转变口径。
“或许我们错看了张罗。”某资深乐评人在专栏中写道,“他不是在制造偶像,而是在修复‘偶像’这个词被流量腐蚀的意义。他允许瑕疵存在,允许情绪外泄,甚至鼓励叛逆与质疑??这恰恰是最勇敢的教育方式。”
品牌方的态度也随之变化。
原本犹豫是否合作的国际运动品牌主动提出赞助“真实之夜”,并希望将林小满作为代言人拍摄全新广告片。
“我们不要完美模特。”品牌总监在电话里说,“我们要的就是那种从泥泞里爬起来依然抬头看天的感觉。”
公演当天,场馆座无虚席,线上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八千万。
林小满最后一个出场。
聚光灯下,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没有华丽造型,也没有伴舞。背景屏幕播放着九个月来的训练影像:她第一次摔倒、第一次被批评、第一次完成高难度动作、第一次在评审面前哭出来……
音乐响起,是重新编曲后的《我不是生来耀眼》。这一次,她的声音稳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凿进空气里。
唱到副歌时,全场观众自发打开手机闪光灯,汇成一片星海。
后台,张罗静静看着,眼角微润。
“你觉得她能走得更远吗?”田志阳问他。
“我不知道。”张罗轻声说,“但我知道,从今晚起,她终于不再逃避自己了。”
演出结束后,社交媒体彻底沸腾。
#林小满不是C位却是光芒#登上热搜榜首。
#真实比完美更动人#引发全民讨论。
多家主流媒体转发报道:“当偶像开始说真话,粉丝便不再是数据,而是共情者。”
然而风暴并未结束。
一周后,一份匿名文件在网络上流传,标题为《华璨训练班内部档案泄露:十二人出道名单曾遭修改》。
文件显示,在最终评审投票结束后,张罗曾召集核心团队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是否替换两名成员。其中提到:“A学员家庭背景复杂,若曝光恐引发负面舆情;B学员心理评估多次不合格,长期高压可能导致公众事件。”
附录中赫然列着当时的会议纪要摘要,以及疑似签名。
舆论瞬间反转。
“果然还是黑箱操作!”
“嘴上说着公平,背地里照样换人!”
“张罗装什么清高?不也是怕风险才洗牌?”
记者围堵华璨大楼,要求张罗回应。
办公室内,团队全员沉默。
“发声明吧。”田志阳递上拟好的公关稿,“就说文件系伪造,保留法律追诉权。”
张罗接过文件,一页页翻看,忽然笑了。
“这不是伪造的。”
所有人震惊抬头。
“会议确实开过,名单也确实讨论过调整。”他放下纸张,“但我们最终决定尊重原始评审结果。你看这里??”他指向末尾一行小字,“‘决议:维持原名单,信任专业判断’。他们只放出了前半部分,却隐瞒了结局。”
魏莉莉皱眉:“可公众不会耐心看完全部细节,他们只记得‘曾想换人’这件事。”
“那就让他们知道全部。”张罗拿起手机,“安排一场直播。就现在。”
三十分钟后,张罗出现在官方直播间,身后是完整的会议记录原件、评审打分明细、心理测评报告副本。
他花了两个小时,逐条解释每一份资料的来龙去脉。
“A学员的父亲确实在海外涉及诉讼,但我们调查后确认与其无关,且该信息从未影响评分;B学员确实在中期出现焦虑症状,但经过心理干预后恢复良好,评审团知情并认可其稳定性。我们讨论过风险,但最终选择相信过程、相信专业、相信他们。”
直播结束时,观看人数达一千二百万。
弹幕从最初的“骗子”“洗白”逐渐变成:
“原来他们连这种事都要开会讨论……”
“比起直接封杀,他们选择了支持和观察,这难道不是更负责任?”
“换我我也怕出事,但他们没动手脚,挺住了原则。”
风波渐渐平息。
一个月后,《真实之夜》现场专辑正式发行,林小满的原创歌曲登顶各大音乐榜单。
与此同时,下一期训练班报名开启,申请人数超过十万,创下历史新高。
张罗站在新一期学员面试现场,看着一个个年轻面孔紧张又期待地走进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回头,是林小满。
她穿着练习服,手里抱着一把吉他。
“张老师,我想申请加入导师见习计划。”她说,“我想告诉后来的人??就算起点再低,只要不停下脚步,终会有属于你的光。”
张罗看着她,良久,点头。
“欢迎加入。”
训练大厅的钟声敲响七下,新的一天开始了。
汗水仍在地板上蒸发,镜子映出无数个奔跑的身影。有人跌倒,立刻有人伸手拉起;有人哽咽,马上有人递上毛巾和水。钢琴角落,一名学员正在试弹自己写的旋律;舞蹈区,三人小组反复磨合新编动作;休息室里,两个女孩挤在一起修改歌词。
这个世界依旧残酷,每周仍有淘汰,仍有泪水,仍有压力如山。
但不同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明白??
偶像不是天生耀眼的星辰,而是穿越黑暗仍不肯熄灭的火种。
而在华璨训练班,这样的火种,正一颗颗被点燃。
某天深夜,张罗整理旧档案时,翻到一份尘封已久的文件:《偶像工业化培养可行性研究报告》,落款日期是五年前,作者是他自己。
第一页写着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让大众重新相信‘偶像’这个词,那便是这个行业最大的救赎。”
他合上文件,望向窗外。
东方微白,晨光初现。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但他也知道,已经有人走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