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他有时候也在想,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男人这种单单存在着就象征着作呕的存在。
晚上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一群人就这么蹲在露天的场边,蹭着对面大楼内的灯光吃盒饭。
有男人带着猥琐的笑意问他:“你长得这么好看,为啥不去当鸭?”
另一边招他进来的男人穿着白衬衫,像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你们别开玩笑了,这可是咱们市状元啊,上过电视台的那种,你们没认出来?”
“状元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在工地打水泥啊哈哈哈哈。”
“怎么没用?以后咱们隐年入赘的时候,学历可不就是加分项哈哈哈哈哈。”
一片男人粗旷的哄笑声中,方隐年没什么表情的夹起盒饭里的土豆丝,眼神明灭的死死盯着地上被他放在包里的那个茶杯。
直到有人说要见他。
/
寇青不可置信,连旁边黄轩琳和黄轩琳她哥的庆祝声都停止了,转过身来看她的神色。
谁都知道对于方隐年来说,这是一个称不上喜事的结果,他的起点太高,即使是不参加高考也能被保送去最好的大学,可他偏偏参加了高考,成了高考状元,却只去了家门口的一个极其普通的211。
寇青手一松,手里的青提滴溜溜滚落在地上,猛的站起身侧身准备往外走却又顿住,手有点抖的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
黄轩琳跟着她站起身走在她身后,皱着眉看到寇青慌的已经有点不知所措的动作。
第一通电话拨不通。
第二通也没拨通。
第三通,第四通。
寇青咬紧嘴唇,电视上岩山大学的招生办主任还在喋喋不休,感叹着如此命好,趁机宣传着岩山大学。
电话打不通,寇青索性站在玄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着急的换鞋,开门往外跑,连书包都忘了拿。
黄轩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寇青砰一声的关门声,狂风一样的卷出去,她刚皱着眉先坐下又看到沙发上寇青的书包。
她忙抓起书包,跟在寇青后面喊:“青青,你的书包。”
寇青跑的太快,黄轩琳跑到楼下的时候才在大门口,几乎跑的快断气的拉住寇青:“书包……”
寇青又不说话接过书包跑走了,黄轩琳站在原地双手支在膝盖上,累得一直喘气看着寇青在风里和一片灰沉背景里,因为跑的太快而被风吹起来的发尾和衣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寇青满脑子全都是这三个字,她不可能相信的,高考那天,甚至高考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几乎一年。
难道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年,他竟然能瞒着她整整一年。
她隐约知道哥哥最近换了工作,也隐约猜到了是在工地上。因为之前在酒吧工作的时候,他回家总是清爽的虽然带着点酒味,可自从卖杏子那天回家之后,他再回家总是山上脏兮兮的,连黑衬衫也不怎么穿了,常穿着黑短袖,回家的时候总免不了短袖上有一团团的污渍。
所以她猜测是在工地。
晚山县正在盖房的项目不多,多得是烂尾楼,所以寇青往正有施工声音的那边跑,顺便拦住一个路过的人:“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施工的地方在哪边啊?”
路人给她指了指前边:“建工是吧,就搁前边。”
“好谢谢您。”寇青礼貌的道谢。
背着书包一路顺着路边跑,太沉的书包跑起来赘的她肩膀疼,里面文具盒的声音哗哗作响,她却顾不得只往前跑。
蓝色的门头,门口两片铁皮充当了大门,上面白漆喷的:“晚山建工。”
遥遥能看见里面只有个钢筋水泥的楼架子上缠着绿线,有吊车正轰隆作响。
她跑到门前深呼吸,从口袋掏出手机,这次索性打了电话。
嘟嘟嘟—
“青青?”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方隐年的声音,他声音微沉。
“怎么了?我刚才没看手机。”
“你出来,我要你出来!”
寇青听到方隐年声音就有点忍不住,她握着手机,胸口剧烈的起伏,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仰头看着高高的黄吊车。
那点短暂的几秒后,她恍惚听到了方隐年的深呼吸声,他的语速变快:“你往前走,去把前面那个公交站,别站在这门口。”
她不回答,挂断电话。
阴天乌云灰沉沉的遮住太阳,恐怕要下雨,寇青看着门口蓝色铁皮被打开,有工人已经开始往外走。
她踮着脚,看到里面沙子旁边大块的碎石,棱角分明,阴沉沉的天下,各种钢筋水泥的灰更浓重。
这是一个她所不熟悉的世界。
粗糙、坚硬、锋锐、犷鄙。
在她舒服的躺在家里,穿着哥哥给她买的衣服,吃着哥哥给她做的饭的时候,他就过的是这种日子吗?
她向左抿唇,这是她哭之前的小动作,有工人朝她看过来,毕竟在全是工人的地方出现这么个穿着白裙子的娇滴滴小姑娘实在是少见。
接着猝不及防。
她看到了方隐年。
前些日子还一t身荣耀站在摄像机前金光闪闪的少年,现在带着黄色的安全帽,穿着件黑短袖,黑长裤,裸露胳膊上的伤痕在凸起的青筋上明显。
正推着一辆脏的看不出原本红漆的三角斗车,上面堆着几袋子水泥正往这边来,将车托付给站在门口的一个男人。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脱下安全帽,甩了甩头发,因为流汗又被压的久,头发都有点变形,接着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刚走出门还没来得及扔下手中的安全帽,就看到了寇青。
她穿着白裙子背着粉书包,眼泪在眼眶紧紧抿着唇,仰着头看他,明明眼角的泪都掉下来了,她恨恨的伸出手使劲的抹了一下。
“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前面等我吗?”方隐年皱眉。
他纯粹皱眉的时候有种不耐的模样。
寇青不想这么没出息,使劲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你骗我,你说你保送了,保送的是岩山大学吗?!”
方隐年不说话,身影在大片阴沉的天空和钢筋水泥下,显得有点陌生。
寇青手腕猛的被他狠狠攥住,拉着她往前走,想要离开这里。
手腕好痛,眼睛也好痛,肩膀也好痛,寇青努力的挣扎,想要将手腕从方隐年手里抽出来:“放手,放手!”
但方隐年的力气太大,他几乎是拖着人往前走的,一直走到前面没什么人的公交站牌上前,方隐年才松开手。
寇青瞪着他,却开口就又迎来方隐年的质问:“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还用谁告诉我吗?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寇青一开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