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上官静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城主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她耳边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
那个她眼中资质平平，没什么礼数的杨尘……
是那个以一人之力，布下剧毒大阵，几乎全灭了黑角族数万大军的恐怖存在？
这怎么可能！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这太荒谬了。
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可是数万黑角族的精锐战士，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就算是化神境的强者亲至，想要做到这一点，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杨尘呢？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凝神境初期的修士，一个药师……
他凭什么？
“不可能！”
上官静失声说道，连对城主的敬畏都忘了。
“城主，这……这一定是搞错了。那杨尘我亲眼见过，他……”
“我怎么会乱说。”
王超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种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大事，我会拿来开玩笑吗？”
上官静的辩解卡在了喉咙里。
她了解城主的为人。
王超从不说没有根据的话，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信口开河。
他说他看到了，那就一定是他看到了。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上官静艰难地问道。
“瑶池宗上下，似乎也无人知晓此事。”
如果真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超的眼神变得幽深。
“因为，那天去瑶池宗山下的，只有我和我的一名心腹亲卫带着死士。”
他沉声解释道。
“我到的时候，战局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有选择立刻介入，而是在远处观察。”
“当我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手段后，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在撤退之后，我便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将山下所见泄露半个字。”
王超的解释，让上官静遍体生寒。
她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而是一个被城主死死捂住的，足以引起巨大恐慌的秘密。
城主害怕的，不是黑角族。
而是那个布阵的年轻人！
上官静的嘴唇有些发白，她再次朝王超确认，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真的……只是一个药师，灭了整个黑角族的大军？”
这个问题，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王超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
他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的战场。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依旧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不是战斗。”
他缓缓说道。
“是屠杀。不，连屠杀都算不上。”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就像一个人，漠然地踩死了一窝路边的蚂蚁。”
“没有愤怒，没有怜悯，甚至没有情绪。”
“数万人的惨叫和哀嚎，在那个巨大的毒阵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当时离得那么远，都能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刺痛感，都能闻到空气中那股腐蚀一切的甜腥味。”
王超睁开眼，目光中满是忌惮。
“我敢肯定，如果那个阵法是冲着我们云梦城的队伍来的，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上官静，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上官静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城主的话，在她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而制造这地狱的，竟然是那个她不久前还在心中鄙夷和嘲笑的年轻人。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和杨尘的几次接触。
他面对自己时的那种淡然和无视。
他让程月华不要多问时的那种随意。
他拒绝自己好意时的那种不屑。
当时她只觉得那是无知者的狂妄。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狂妄？
那分明是站在云端的神龙，对于地面蝼蚁的彻底漠视。
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没把云梦城主府放在眼里。
不是他不够资格，而是自己……不够资格。
这个认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上官静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引以为傲的修为，她身为城主府统领的地位，在那种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新来的年轻药师……”
王超踱步到沙盘前，手指在瑶池宗的位置上轻轻敲击着。
“时间对得上，地点对得上。”
“而且，能布置出那种连我都感到心悸的剧毒大阵，除了传说中那些手段通天的顶尖药师，还能有谁？”
他看向面色惨白的上官静。
“你带回来的消息，恰好证实了我最后的猜测。”
“瑶池宗，多了一个我们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王超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看看能否将这个神秘强者收为己用。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过天真，也太过危险。
那种人物，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云梦城主所能掌控的。
稍有不慎，引来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上官静此时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这也难怪那高傲的程月华，竟然都如此听从那年轻人的吩咐。
她把程月华当时的反应告诉王超，王超思索一番后，告诉上官静。
瑶池宗很可能要崛起了，那个年轻人不知来历身份，很可能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他让上官静派人调查一下那年轻药师的来历跟身份。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云梦泽的人族势力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毕竟在外族的打压之下，人族已经很多年没有年轻人能够崛起了。
上官静站在城主府的书房内，心中依然翻涌着惊涛骇浪。
王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不断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让她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在这一刻显得像个笑话。
那个资质平平，举止轻浮的年轻人。
竟然是城主口中那个以一人之力，布下剧毒大阵，坑杀了数万黑角族精锐的恐怖存在。
这个事实太过颠覆，以至于她现在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城主，您……您确定没有看错？”
上官静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王超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走回那张巨大的沙盘前，目光重新落在了瑶池宗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