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筱厉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他实在不知要怎么跟常凯申说。
他们暴露了太多深藏的棋子，潜伏在延城最深处的人也暴露了。
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这边的情报泄露了多少……而关于红党那边的……说真的，就没传出来多少东西。
除了知道八路军获得大量物资外，就什么都查不出了。唯一有点用的消息，大概就是推测出了物资是从386旅手里流出来的。
之所以说推测，是因为之前八路运输东西，抢占运输线都是从386旅根据点散发出去的。
在前线，这事就很难办。
因着之前八路军武器太差，他们培养出来的潜伏人员都在后方。哪怕知道386旅可能有问题，但想现在就送人过去，会非常难。
戴筱厉很清楚自己对手的水平。如果他现在敢动这个念头，很快就会又有更多的人被抓起来，如果这个推测是对的话。
而且386旅那么多个团，谁知道问题到底在哪？短时间内想搞定这事，真的难如登天。
至于那钢铁星球……
更是怎么抓也抓不到。
而委座说的什么有没有人在府邸监视他之类的……
戴筱厉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排查，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老头子虽然没说什么事，但戴筱厉心里清楚：委座的心病大概是那日记的事。
看他这样，那日记多半是真的了。
而且日记一定从没给任何人看过，还被放在很难盗取的地方。这样的东西泄密出去了，换作自己也得病。
等于自己的隐私都没有了，别人开了天眼一样，时时刻刻地都在看着自己。
这种内心被窥见的感觉，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承受。
但他有什么办法？他真的尽力了啊。
“委座，属下已经查明……”他组织着词，缓缓地道：“物资可能是从386旅那儿出来的。”
“可能？什么叫可能？！”
常凯申用力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地问道：“你查了这么久，就查出这点东西？”
“属下办事不力，请委座责罚！”戴筱厉也是没法了，只能认打，“属下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查不到是谁在援助八路。现在只能知道，美国与苏联已派人前往延城……”
“娘希匹！”
常凯申青筋直爆，“他们要做什么？无人机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为何不谴责红党？”
戴筱厉脑袋一抽，一时间都没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谴责红党干嘛？
“红党勾结外星人，用远跨时代的高科技攻打人类，他们是，他们是！！”常凯申深深吸了一口气，泛着病容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他们是人奸！”
“哈？”
饶是戴筱厉经历过无数大风大雨，可这一刻，还是被自己上司这话给弄懵了。
什么人奸，什么外星人？
见戴筱厉呆滞的样子，常凯申恨铁不成钢，“春风，你想，那无人机的构造我们看不懂，外国专家也看不懂，这是人类目前所能掌握的技术吗？”
常凯申有些话都羞于说出口。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日记只有自己一个人见过，自己藏日记的保险柜从来没动过，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在写日记！
但现在日记上的内容被泄露了出去……
如果不是外星人，谁还有这个本事？
他让人找来了外国的科幻小说，他看了几天几夜，最后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八路勾搭上外星人了！
一旦顺着这个思路想起，所有的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忽然冒出来的大量青霉素，无人机，威力惊人的炸弹……数不尽的物资……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八路军这是要当人奸！
如果八路军识趣，把东西跟他们果府共享，带着引荐外星人，他也不会这样说八路。
可现在八路藏着不说，拒绝共享技术，那只能说明他们有异心！外星人凭什么来帮助八路？一定是八路出卖了什么东西！
外星人武装八路，把日本人赶走，趁机占领沦陷区的地盘，然后整装起来打他，把他打倒，这样就可以利用夏国做跳板，出卖全人类的利益给外星人！
这一刻，常凯申神情激动，甚至感觉病都好了一大半。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他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在为夏国战斗了，他是为了全人类！
戴筱厉傻了，彻底傻了。
委座不会已经疯了吧？
什么外星人？什么人奸？八路要真有外星人援助，还不直接炸了东京？还在华北磨蹭什么？还不打来重庆？
等等……
好像这么一说，是有道理啊。
戴筱厉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眼睛也瞪得大起来了。
难道……
委座的猜测是真的？
屋内陷入了沉默，只听到常凯申那宛若风箱一般的呼吸声。
“去，再发一次全国嘉奖，但要着重强调，抗日需要全体同胞团结一心，八路军有先进武器，应该与我们共享！”
常凯申死死抓着手里的帕子，眼底有着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恐惧，“该给八路的补给给上，之前386旅叶铭部的大洋送过去没有？”
委座这是服软了？
戴筱厉想到华北鬼子如今的状况，也是觉得冷汗直冒。
他们打起来千难万难的鬼子如今被八路军打得都缩了起来，他们要对上……
似乎缓和也是一招好棋。
“是，属下明白了。”
“另外断了对外国的青霉素买卖，就说八路不供货了。”
常凯申冷笑，“阎锡山那条路给他也断了。呵，吃着我的饭，却不听调令。自己青霉素生意做得舒服，让他协助我们的人进收复之地却是推三阻四，他眼里还有没有D国？！”
“委座，如此一来会不会把阎锡山彻底逼到八路那边？”戴筱厉一脸担忧，“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八路能要他的命！”常凯申平复了下呼吸，“他能不清楚？！没道理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了，他要不想出力，这青霉素买卖也别想做了。反正，我们储存的青霉素够用很久了，也不用担心没货。”顿了顿，又道：“华新日报那边给我狠狠敲打下，该抓的抓，该动手的动手，八路那边不行，就从新四军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