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盏如今不仅是宫中的羽林都督,还是禁军大都督。
甚至于,在武力达到顶端之后,以幼帝诏令恢复了空置数十年的大丞相一职。
她任大丞相,总揽朝政。
至此,她已是成契开国以来首位身兼大丞相、禁军大都督、羽林都督三职于一身的臣子,文权武权兼备一身。
加之自身已是肉身、灵魂双双突破至八境的大剑修,排除神火大将,几乎已是成契第一强者。
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权倾朝野。
私下里,有多少暗流汹涌,有多少骂她牝鸡司晨、女权臣的言论,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南盏无动于衷。
只以雷霆手段处置数名非议的妖族贵族,将所有杂音迅速化为表面的恭顺与敬畏。
此刻,装饰简朴威严,一身玄色袍服的南丞相。
望着对面秘密归来,未惊动任何人的神火大将。
后者只着一身深色常服,如同融入阴影中的凶兽。
南盏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景朝那帮人会甘心接受和谈吗?尤其是北境那帮莽夫,魏王刚被……”
神火大将淡淡道:“北境不会同意,但景京会,将死的大景皇祖与皇帝会,此时他们敢和我成契死战,就是死路一条。”
“我废掉了钟会,他们的皇祖将要飞升,皇帝身体早就病入膏肓,一桩桩打击,命必不久矣,无论是谁上位都无法迅速把持朝局,散架的马车跑得越快,只会散得越快。”
“我虽受了些伤,但借助归元刀之力,除了景朝那老东西,无一人是我对手,当然,我也忌惮那老东西发疯。”
“而我们也需等待太上帝君吞噬炼化了天师张清素,冲击灵魂九境,到时候,天界尘埃落定,两界夹击,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灭掉人族。”
南盏瞳孔微微收缩,天上的太上帝君要突破了?
她可是知晓,太上帝君比神火大将还要强上一筹的,力压着神沿国主。
还有,景朝那个皇祖,如同定海神针般压在整个成契头顶数百年的名字。
那个唯一的九境至强者……终于要飞升了?
“消息确切吗?”南盏声音有点颤抖。
“确切,张清素拖着太上帝君飞升,只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他气血衰败至极,已是强弩之末,此前之所以未飞升或坐化,不过是凭着一口精气强行吊着。”神火大将道。
过不了多久,神火就会彻底躲藏起来。
只要他不死,或者只要景朝无法确定他已死。
成契,就永远不会亡。
这便是顶级强者存在的战略意义。
相反亦然,就看他和景朝皇祖谁先撑不住。
一旦他真正确定大景皇祖真的飞升,景朝的末日也就到了。
南盏听罢,心里暗松一口气。
她微微颔首,近日有些消瘦的,但依旧英气肆意的脸蛋,恢复面无表情。
“我明白了,即刻安排使节,作和谈计。”
神火大将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前这个女子,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在笛声琳身后,沉默寡言的剑侍了。
神火大将不再说什么。
身影一晃,便如鬼魅消失在密室阴影之中。
……
于此同时,在不知相隔多少时空维度的天界。
林渊凭借着那枚玉简地图的指引,在茫茫无边的虚海之上疾驰了整整三日。
终于,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一片无比庞大的轮廓。
天界人族的大本营,央陆。
这一路,他全力催动修为,足足赶了三天的路!
粗略估算,至少行进了三十万里之遥。
这天界之广袤,再次让他心中暗惊。
大景南北东西纵横三万里便已算辽阔,而在此地,三十万里竟只是路途。
不过,此刻他已无暇感慨。
前方出现的巨岛,已不能称之为岛,其规模之巨,宛如一片完整的大陆横亘于虚海之上,目测至少有数千里方圆。
看到这样坚实广阔的陆地,林渊心中顿生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这是在空旷无垠的虚海中漂泊许久后,任何习惯于在辽阔大陆上生活的生灵都会产生的天性反应。
按照地图标注,他寻了一处边缘地带登陆。
脚踏实地,感受着此处不比望乡岛差的天地灵气,他稍稍舒缓了一下紧绷的心神。
前行许久,又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
城墙高耸,风格古朴,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感。
据玉简地图所述,人族在天界经营多年,但总人口依旧不多。
堪堪十万余众,皆是数千年来历代飞升者及其后代。
而眼前这座城,并非央陆的核心主城,只是其周边的一座卫星城,用以拱卫之用。
林渊收敛气息,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落入城中。
先探听消息,了解此地的规则与形势,尤其是否有下界故人的踪迹。
城内街道宽阔,行人不多,但个个气息沉凝,显然修为不俗。
他寻了一处看似寻常的茶楼,步入其中,在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此地特有的清灵茶。
茶楼中央,有一位身着青衫的说书人,正口若悬河。
林渊本欲听听此地风土人情,但那说书人的内容,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说书人讲的,并非才子佳人或上古传说,而是当下正在央陆主城发生的一件大事:
“……诸位客官可知,如今主城之内,风云激荡啊!”说书人声音抑扬顿挫,“咱们央陆的主城城主,凌天候大人,深感我人族在天界势单力薄,外有妖神族虎视眈眈,内有虚海凶物不时侵袭,故而下定决心,要进行一场大刀阔斧的‘战力革新’!”
“以往啊,咱们飞升者人数稀少,各自修行,倒也相安无事。
可凌大人认为,今时不同往日,唯有将所有人的力量整合起来,以战时体制管理,方能在天界真正立足,为我人族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森然:“然,改革,必有利刃!必见鲜血,总会有人得益,有人受损,更有人会因此送命。”
茶楼内的听众都屏息凝神。
说书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拔高:“就在近日,便有一位新晋飞升的道友,桀骜不驯不服城主号令,公然质疑改革之策,触犯了新立的《战时律》!凌大人震怒,已下令……”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
“三日后,于主城‘戮仙台’,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茶楼内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林渊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眉头深深皱起。
初来乍到,便听闻如此严苛之事,天界人族内部的形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