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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心头剪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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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影非影……乃真身之锚!”

    顾雪蓑的真言如同九天惊雷,又似暮鼓晨钟,炸响在沈砚和苏清晏近乎沉沦的意识深渊!这七个字仿佛蕴含着洞穿虚妄的法则之力,化作一柄无形的开山巨斧,狠狠劈开了由痛苦记忆与狂暴灵力交织而成的幻境壁垒!

    “咔嚓!嘣!”

    幻境中,那开满诡异彼岸花的庭院、年轻谢无咎温润却冰冷的笑容、幼年沈砚懵懂无知的身影……所有景象如同被重击的琉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而后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嗡鸣中,砰然爆散!化为无数闪烁的光点,迅速被虚无吞噬。

    “噗!”

    现实世界,镜冢之内,沈砚和苏清晏几乎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从那个可怕的记忆漩涡中挣脱出来,胸腔剧烈起伏,齐齐喷出一口淤积的鲜血。沈砚眼中混乱的金光和苏清晏眉心微弱的星芒都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风中残烛,但总算恢复了一丝清醒的神智。

    意识回归肉身的瞬间,那股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然而,另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清晰地占据了沈砚的所有感知。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剧痛的源头:心口。

    那里,那枚由温晚舟耗尽心血凝聚的“日精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完全融入了心口那片原本闪烁着山河鼎碎片剪影的血肉之中。可是,原本应该有温热血肉覆盖的左胸心口处,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一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边缘平滑得如同最精细的镜面般的空洞,赫然出现在他的胸膛上!

    没有皮开肉绽,没有鲜血淋漓,甚至能看到空洞边缘微微蠕动、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新鲜肌理和若隐若现的骨骼轮廓。但正中央,就是一片纯粹的、虚无的黑暗!仿佛那块本应存在于此的血肉,被某种无法理解、超越常识的力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了!

    心脏,似乎还在那片黑暗之后微弱而顽强地跳动着,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缺失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沈砚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漏气的皮囊,轻飘飘的,失去了重要的根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虚弱和恐慌攫住了他。

    “你的……心口!”苏清晏也看到了这骇人至极的一幕,俏脸瞬间血色尽褪,苍白如纸。她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空洞,却又在咫尺之遥硬生生顿住,指尖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带来更不可预料的崩溃。

    “主公!”霍斩蛟和顾雪蓑也同时注意到了这边的骇人异变,俱是心神狂震!霍斩蛟目眦欲裂,以为沈砚遭到了致命的贯穿伤,怒吼一声就要不顾一切冲过来。

    “我……没事……”沈砚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抬手示意霍斩蛟止步,另一只手缓缓抚向心口的空洞。指尖传来的并非血肉的触感,而是一种……触摸光滑冰面的奇异感觉,以及其后那令人心悸的虚无。“不痛……但……空了一块……”

    这种违背常理的伤势,让见多识广的顾雪蓑也倒吸一口凉气:“血肉凭空消失……不见因果,不留痕迹……这绝非寻常术法所能为!是那日精钱与鼎心之力冲突,引发了某种不可测的异变吗?”

    就在众人因为这诡异空腔而惊疑不定之际,异变再生!

    那块从沈砚心口消失的血肉,并非真正化为乌有。它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被肉眼看见,却化作了一道极其隐晦、唯有对气运流转敏感到了极致的存在才能勉强感知的暗金色流光!

    这道流光仿佛超越了物质的束缚,无视了镜冢厚厚的岩石壁垒,无视了浩瀚的空间距离,如同一颗逆行的暗星,冲天而起!其速度超越了思感,几乎在形成的瞬间,便已没入了浩瀚无垠的夜空深处!

    几乎在同一刹那!

    夜空中,那颗主掌杀伐、兵权、诡变,散发着冷冽孤寒星光的“破军星”,其光芒骤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原本稳定闪烁的星辉急剧地黯淡、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短短数息之间,这颗在星空中本应十分醒目的星辰,变得晦暗不明,几乎难以从漫天繁星中辨认出来!

    破军失辉!星陨杀伐!

    这在任何星象学说中,都是足以引起天下震动的大凶之兆!预示着兵戈大起、纲常崩坏、血流成河!

    “破军星!星光骤黯!”顾雪蓑猛地抬头,透过镜厅顶部的裂隙看到这骇人天象,失声惊呼,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凝重,“是沈砚那块消失的心头血肉!它成了引子!成了锚点!谢无咎……他竟是以此法,强行干涉星象,引动天下杀伐气运归向于他?!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要让这世间彻底沦为修罗场吗?!”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太过于诡异和颠覆认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裴狐自然也看到了破军星的异变,他脸上那片蠕动的空白面具后,发出更加尖锐、更加得意忘形的狂笑:“哈哈哈!看到了吗!蝼蚁们!这就是国师大人的通天手段!夺人心头之肉,为引!窃破军之星力,为用!尔等苦苦守护的,不过是国师棋局上的饵料!这天下气运,合该由国师大人执掌!尔等皆为冢中枯骨!”

    这番狂妄至极的言语,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彻底激怒了本就因沈砚重伤而处于暴怒边缘的霍斩蛟!

    “妖人!纳命来!”

    霍斩蛟双目赤红,周身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沙场煞气轰然爆发,浓郁得几乎化为石质的血光笼罩其身!他不再理会那些烦人的镜光幻影,身形如同扑食的猎豹,又似一道撕裂黑暗的血色闪电,战刀携着滔天的恨意与杀意,不再是斩向虚幻的镜面,而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裴狐在无数镜像中若隐若现的本体真身!

    这一刀,快!狠!准!蕴含了霍斩蛟毕生的修为和极致的愤怒!刀锋所过之处,连那些扭曲的镜光都被凌厉无匹的刀气强行斩断、湮灭!

    裴狐脸色剧变,狂笑声戛然而止。他显然没料到霍斩蛟在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和速度!他急忙操控数面主要的青铜古镜,射出密集的镜光试图阻挡,同时身形急退,想要像之前那样融入另一面镜子遁走。

    但,盛怒之下的霍斩蛟,爆发出的潜能超出了他的预估!

    “给我破!”

    霍斩蛟怒吼,刀势不减反增,竟硬生生劈开了层层镜光阻碍!

    “扑哧!”

    利器斩断骨骼筋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尽管裴狐在最后关头拼命扭转身形,避开了头颅要害,但他的一条左臂,还是被霍斩蛟这含怒一击齐肩斩断!

    令人心悸的是,断臂处并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气喷涌而出,嗤嗤作响,仿佛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啊!”裴狐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脸上的空白面具咔嚓一声,应声裂开一道长长的缝隙,隐约露出了后面一双因剧痛和怨毒而扭曲的眼睛,那眼神阴冷得如同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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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阵因为施术者遭受重创,威力顿时大减,厅内纵横交错的镜光变得散乱无力,那些虚幻的手臂也纷纷消散。

    “好机会!”顾雪蓑强忍着神魂的疲惫,双手急速结印,一枚温润剔透、刻着古老“镇”字篆文的玉符从他怀中飞出。玉符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丈许大小,散发出煌煌浩然之气,如同山岳般朝着镜厅中央那几面气息最核心的古镜镇压而下!

    “嗡!”

    玉符青光笼罩之下,那几面主镜的嗡鸣声戛然而止,镜面光华迅速黯淡,整个镜阵的运转几乎陷入停滞!

    阿灼一直如同最耐心的猎人般伺机而动,此刻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她娇叱一声,骨弓拉成满月,一支凝聚了她体内大半灵性、箭镞闪烁着破邪白光的骨矢,如同撕裂夜空的白色闪电,带着尖锐的啸音,直射裴狐因剧痛而暴露出的眉心!

    裴狐断臂重伤,又被顾雪蓑的镇字符死死压制,身形迟滞,面对阿灼这蓄势已久的绝杀一箭,已是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一箭洞穿头颅,魂飞魄散!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裴狐面具裂痕后那双怨毒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竟不再试图躲避,而是猛地张嘴,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漆黑血液!

    “以血为祭,狐影遁天!”

    那滴黑血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迅速凝成一只活灵活现、眼神狡诈凶戾的白狐虚影!白狐虚影发出一声直刺灵魂的尖锐啸叫,但它并未攻向阿灼或任何人,而是猛地调转方向,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了镜厅中央那面最大、最为古朴、此刻正映照着沈砚心口那诡异空洞的青铜巨镜!

    “轰隆!”

    一声巨响!青铜巨镜应声而碎!但破碎的镜片并未四散飞溅,而是瞬间化作一股浓郁如墨、翻滚不休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猛地将裴狐残存的身躯吞没!

    黑气急速收缩塌陷,仿佛中心有一个黑洞在吞噬一切。下一刻,连同裴狐那令人厌恶的气息一起,彻底消失在了镜厅之中,只留下他充满怨毒和不甘的回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扭曲地回荡:

    “沈砚!国师大人已在破军星位等你!你的心……是你宿命的枷锁!更是你的催命符!别以为这就结束了……镜冢之困,远超尔等想象……你们……逃不出去的……哈哈……呃啊……”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手掐断。

    镜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从尚未完全稳定的镜面传来的细微“滋啦”声。

    裴狐跑了,借助某种代价巨大的血遁之术。但他临死前留下的话语,却像是最阴毒的诅咒,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镜冢之困未解?什么意思?这鬼地方除了镜阵,难道还有更大的危险?

    霍斩蛟持刀警惕地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顾雪蓑快步走到沈砚和苏清晏身边,蹲下身,指尖泛起微光,小心翼翼地探查两人,尤其是沈砚心口那恐怖空洞的状况,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阿灼则默默收回骨弓,迅速检查着所剩无几的箭矢,同时耳朵微动,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任何细微的变化。

    沈砚在苏清晏的搀扶下,勉强坐直了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空洞,那里依旧没有任何痛感,只有那种生命被挖去一块的虚无感在不断蔓延。他抬起苍白的脸,望向镜冢顶部裂隙外那片夜空,那颗几乎黯淡无光的破军星,仿佛正冷冷地凝视着他。一股明悟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仅要碎片……更要借我这所谓‘人皇遗脉’与山河鼎的联系,以我的心血为媒介,直接撬动、窃取乃至……扭曲这天下的杀伐命格……”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看透阴谋后的疲惫与冰冷,“温姑娘的日精钱,阴差阳错,或许……反而加速了他的进程?或者,这本就是他算计的一环?”

    苏清晏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过去,尽管她自己的手也同样冰冷。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谢无咎越是处心积虑,说明他越忌惮你!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找到帮你恢复的方法!”

    顾雪蓑检查完毕,沉声道:“沈砚的伤势……极其古怪。血肉消失,但生命本源似乎被那鼎心之力强行维系住了,暂无立即性命之危。可这空洞……如同道缺,长久下去,必生大患!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清晏丫头神魂损耗过度,也需要静养。”

    众人稍作喘息,商议下一步行动。

    “轰隆隆!”

    整个镜冢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镜阵激发时还要猛烈十倍!仿佛地龙翻身,天崩地裂!

    头顶上方的岩石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大的石块如同雨点般砸落!四周墙壁上,原本就存在的裂纹如同活物般飞速蔓延、扩张,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地面也开始倾斜、开裂!

    “不好!”顾雪蓑脸色剧变,猛地站起,“镜阵核心被裴狐最后那一下自爆彻底破坏,地脉之气失去平衡,彻底暴走了!这镜冢……要彻底坍塌了!快走!”

    “找出口!”霍斩蛟毫不犹豫,一把将虚弱无力的沈砚背到自己宽阔的背上,用撕下的布条迅速固定好。阿灼则搀扶起脚步虚浮的苏清晏。

    众人沿着记忆中来的路线疾奔,但来时的通道多处已经被崩塌的巨石彻底堵死!烟尘弥漫,刺鼻的土腥味充斥鼻腔,能见度极低,情况万分危急!

    “这边!有一条缝隙!”阿灼眼尖,在翻滚的烟尘中看到一侧墙壁因坍塌露出了一个之前被隐藏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裂缝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生死关头,已容不得犹豫!

    霍斩蛟一马当先,侧身挤入裂缝,顾雪蓑紧随其后,阿灼护着苏清晏断后。

    裂缝之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陡峭向下、布满湿滑青苔和不明黏液的天然甬道。甬道极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只有一股股带着湿气的冷风从下方吹来,风中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千年腐朽气息与某种奇异清香的复杂味道,闻之让人头晕目眩。

    后有不断崩塌、吞噬一切的镜冢,前有深不见底、诡异莫测的幽暗深渊。

    沈砚伏在霍斩蛟背上,心口的空洞仿佛一个冰冷的烙印,提醒着他前路的未卜与谢无咎如影随形的威胁。

    破军星黯,天下兵锋将起。心口缺失,自身命悬一线。

    这条意外的甬道,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还是通往另一个更加可怕的陷阱?

    他们的脚步在湿滑的甬道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之上。而深不见底的前方,那诡异的香气越来越浓,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