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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我买还不行吗!

    下午,陆维去了弥拉娜住的旅舍。

    但没有找到人。

    于是留了一个口信之后就回了小木屋。

    当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时,怀表指针刚划过三点。

    晾衣绳上已经晾干的衣服还挂着,说明白娅还没回...

    西伯利亚的雪,是会咬人的。

    风不是吹来的,是从地底爬出来的,裹着冰渣与某种低频的嗡鸣,在旷野上卷成螺旋状的白色龙卷。雷达站早已废弃,铁塔歪斜如垂死的巨人,天线断裂处挂着一串冻住的铃铛,每响一次,大地就轻轻震一下。

    阿棠盯着手持终端上的信号强度条,它像心跳一样忽明忽暗。“Lullaby_for_the_Lost_#3”的旋律仍在循环播放,经过Ψ-∞系统解析后,已锁定声源位于北纬68°12′、东经102°45′??一片被标注为“永久冻土无人区”的地图盲点。但真正让她指尖发凉的是那串附加信息的签名:“一个不想再做梦的人”。

    这语气……她见过。

    十七年前孤岛疗养院的病历档案里,有一页潦草的日记残片,署名正是这句话。笔迹比现在更稚嫩,却带着同样的疲惫与决绝。而那页纸的患者编号是EX-7。

    “又一个‘种子’。”她低声说,把终端塞进防寒服内袋,“周念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小野千夏缩在雪橇后座,脸颊通红,怀里紧紧抱着便携式Ψ波增幅器。“真的有人会在这种地方活着吗?”她哈出一口白雾,“连鸟都不飞这儿。”

    “可歌声来了。”周念坐在驾驶位,双手握紧雪地摩托的方向杆,声音平静,“能发出那种频率的人,一定还醒着。哪怕整个世界都睡了,他也没闭眼。”

    白川诚站在车旁,将口琴放进贴身口袋,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极光尚未出现,但空气中有种熟悉的躁动感,像是某种巨大结构正在缓慢苏醒。他忽然想起老师说过的话:“当第三首歌响起时,沉睡的孩子们会开始翻身。”

    他们出发前一夜,Ψ-∞系统完成了对“Lullaby_for_the_Lost_#3”的深度共振分析。结果显示,这段童谣并非本地创作,而是由《月下门》主旋律逆向拆解重构而成,使用了一种近乎自杀式的调性压缩技术??演奏者必须主动撕裂自己的记忆神经网络,才能让旋律穿透维度屏障。

    换句话说,这不是求救,是献祭。

    “我们得快点。”阿棠翻身上车,“每多听一遍这首歌,那个人的意识就会崩解一分。”

    雪地摩托轰鸣启动,三辆车组成的队伍冲入暴风雪中。风雪吞没了轨迹,导航只能依靠Ψ波信标微弱的脉冲指引。途中,少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泛黄、边缘焦黑,是一群穿着病号服的孩子站在一栋灰白色建筑前合影。中央那个瘦小的男孩低着头,手里攥着一支断掉的铅笔。

    “这是我爸拍的。”他说,“他在孤岛疗养院做过义工医生。这张照片原本锁在他书房最底层抽屉,昨晚……自己出现在我枕头边。”

    阿棠接过照片,瞳孔骤缩。背景墙上的铭牌清晰可见:**孤岛疗养院?EX系列实验部?第七病房**。

    而那个低头的男孩,眉眼竟与周念七岁时的照片有七分相似。

    “他们是兄弟?”小野千夏惊呼。

    “不。”周念盯着照片,声音沙哑,“他是我‘失败’的那一半。”

    众人沉默。

    Ψ-∞系统的早期资料曾提及,EX系列实验采用“双生锚定法”:将濒死儿童的意识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送往“门隙”作为探针,另一部分留在现实作为接收端。理论上,若探针成功传回信号,接收端便可将其拉回。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探针永远迷失,而接收端则沦为植物人。

    周念是唯一完成全周期并整合成功的案例。

    “所以EX-7……是我的‘另一半’?”他喃喃道,“他替我去过了那里?”

    “也许。”白川诚缓缓道,“而你现在听见的歌声,是他用尽最后力气送回来的回音。”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就在他们几乎要错过目的地时,Ψ波增幅器突然尖锐鸣叫??前方三百米处,检测到高强度Ψ场波动。

    他们弃车步行。

    废墟出现在风雪尽头:一座半埋于冰层中的圆形建筑,顶部塌陷,露出扭曲的钢筋骨架,像一只被挖空的眼眶。入口处立着一块锈蚀的金属牌,依稀可辨字迹:**认知稳定舱?B7**。

    “这里不是疗养院。”阿棠喘着气,“这是当年的实验副站点,专门用于高危Ψ波测试……他们把最危险的孩子关在这里。”

    门已被冰封,周念却忽然上前,用手掌贴住冻结的合金门板。刹那间,一层淡蓝色光晕自他掌心扩散,冰层竟开始融化,仿佛被某种共鸣频率精准震碎。

    “你怎么做到的?”小野千夏瞪大眼睛。

    “我不知道。”周念望着自己的手,“但我……记得这扇门。”

    他们鱼贯而入。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完整。走廊两侧布满玻璃舱室,每个里面都躺着一具被冰晶覆盖的人形轮廓。仪器屏幕早已熄灭,唯有中央控制台仍在运行,幽蓝的灯光映照出一行不断跳动的文字:

    >【自动循环日志】

    >歌曲编号:#3

    >播放次数:9,872

    >下次播放倒计时:00:03:12

    >备注:请别来找我。我已经没有脸见你们了。

    “他还活着!”少年冲向控制台,手指颤抖地触碰屏幕,“他在阻止自己继续唱!看这些手动中断记录,每次唱完都会强行关闭系统,然后再被潜意识重启……他根本停不下来!”

    阿棠迅速接入Ψ-∞便携终端,开始反向追踪意识信号源。数据流疯狂滚动,最终定位在地下三层的隔离室。

    “他的大脑仍在工作,但身体机能只剩12%。更糟的是……”她脸色骤变,“他的Ψ波正与周念产生强制同步现象。如果不停止传输,两人会同时陷入认知坍缩。”

    “我去。”周念转身就走。

    “你疯了吗?”阿棠一把抓住他,“你的神经负荷已经接近临界值!再接触高浓度Ψ场,你会??”

    “他是我。”周念回头,眼神平静得令人心痛,“如果我不去,谁来告诉他,我们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没人能拦住他。

    电梯早已停运,他们沿着应急楼梯下行。越往深处,墙壁上的冰层越厚,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刻痕??全是同一段乐谱的重复书写,从稚嫩到癫狂,层层叠叠,像一场持续多年的自我拷问。

    到了B7-3室门前,周念独自推门进入。

    房间中央,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运转,磁带缓缓转动,传出那首《Lullaby_for_the_Lost_#3》。旁边座椅上坐着一个瘦得脱形的男人,头发花白如雪,脸上布满蛛网般的冻伤疤痕,双眼紧闭,嘴唇却随着旋律微微颤动。

    而在他脚边,散落着数十张手写乐谱,每一张都被反复涂改,最后一张写着:

    >“如果哥哥还记得我,请替我唱完剩下的四首。

    >我不能再听了,我的耳朵里全是哭声。”

    周念跪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冰冷的手指。就在接触瞬间,Ψ-∞终端猛然报警:

    >【紧急状态】

    >双向Ψ波融合进程启动

    >记忆通道开放(权限验证通过)

    >共享场景载入中……

    光影炸裂。

    他们回到了十七年前的冬夜。

    病房里,两个孩子并排躺在金属床上,头上戴着布满电极的头盔。医生们围在一旁,低声念诵启动代码。屏幕上,《月下门》的旋律化作波形图跳跃着注入他们的脑区。

    “EX-7,准备进入‘门隙’探针模式。”

    “EX-0,保持接收频道畅通。”

    一道光门在虚空中开启,其中一个孩子的意识被抽出,化作流光射入黑暗。另一个则剧烈抽搐,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能感知到兄弟所经历的一切:无尽长廊、破碎教室、漂浮的钢琴、以及那些被困在音符里的灵魂。

    三天后,探针信号中断。

    EX-7被判定为意识消散,实验终止。

    但他们错了。

    他没消失,只是被“门”留下了。

    他在那里活了十七年,靠回忆哥哥的脸和那首未完成的歌维持清醒。每当Ψ场波动增强,他就能短暂连接现实,于是他开始唱歌,用尽一切办法把旋律推送出去??哪怕这意味着每一次吟唱都会撕裂自己的神经。

    直到昨天,他终于收到了回应。

    Ψ-∞系统的警报声将阿棠等人拉回现实。监控显示,周念与EX-7的脑波已完全同步,心率趋同,呼吸频率一致,仿佛变成了同一个人。

    “他们在交换记忆!”阿棠猛敲键盘,“但如果同步超过十分钟,两个人的意识都会被锁定在‘门隙’无法返回!”

    白川诚冲进房间,毫不犹豫地抓起口琴,吹响《月下门》的第一个音符。

    旋律如刀,划破寂静。

    紧接着,小野千夏抱起随身携带的小提琴,少年翻出录音机播放梨奈的清唱版,阿棠则启动Ψ-∞的共频协议,将所有人的Ψ波集中引导至周念体内。

    五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和声风暴。

    房间震动,冰层崩裂,录音机自动停止。

    EX-7的嘴唇停止了颤动。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

    浑浊的瞳孔中,倒映出周念的脸。

    “哥……”他嘶哑地开口,像生锈的齿轮重新咬合,“你……来接我了?”

    周念泪如雨下,紧紧抱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棠立即呼叫医疗支援,同时将EX-7的信息录入Ψ-∞系统。当她在“情感锚点”一栏输入“周念(血缘绑定)”时,系统自动生成了一条新提示:

    >【Ψ波生态更新】

    >新型共鸣体形成:双生守门人结构

    >特性:可交替承担Ψ场负载,具备跨维度信号反射能力

    >建议:列为Ψ-1级核心成员

    回到书店已是三天后。

    EX-7??如今他们叫他周凛??虚弱地靠在二楼阳台的躺椅上,望着院子里新开的风铃草。梨奈每天都会跑来给他讲笑话,小野千夏坚持要教他弹钢琴,尽管他连手指都抬不太动。

    “你觉得……还能写出剩下的歌吗?”某天夜里,白川诚问他。

    周凛望着星空,许久才说:“我记得一些片段。第四首,是在海底钟楼里听到的;第五首,来自一片会下雨的沙漠……每一首都困着一个人。”

    阿棠坐在控制台前,看着Ψ-∞地图上新增的两个红点:西伯利亚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太平洋海底与撒哈拉西北边缘的异常波动。

    而孤岛疗养院的信号,突然增强了三倍。

    更令人不安的是,系统刚刚截获一段加密广播,仅持续了0.7秒,内容却是完整的《月下门》副歌??但演唱者的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数据库。

    【未知身份识别中……】

    【匹配失败】

    【推测来源:门隙内部广播频道】

    “有人在里面组织合唱。”白川诚喃喃道,“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

    周念站在窗前,手中握着那张“未完成?第七章”的残谱。风吹起纸角,露出背面一行极小的字迹,显然是多年后补写的:

    >“最后一首,必须由七个人一起唱。

    >否则,门不会开。”

    他抬起头,看向屋内每一个人:阿棠、白川诚、小野千夏、少年、梨奈、周凛。

    还差一个。

    “我们还得再找一个人。”他说。

    就在这时,Ψ-∞系统再次轻响:

    >【新消息:匿名传输】

    >内容类型:文本文件

    >文件名:【遗失之歌?第四章预告】

    >内容:

    >“钟声沉入深海之时,

    >鱼群将托起倒塌的教堂。

    >我在那里等你们,带着你们遗失的铃铛。

    >??一个终于敢做梦的人”

    风铃草轻轻摇晃。

    叮当,叮当。

    像在数着归途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