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独生女,这群人会雇凶杀了大舅子和岳父的兄弟。”
“您指的是泰伊番先生的惨剧?”
几年前的巴黎出了个震撼社会的残局——某个化名“雅克”的逃犯得知落脚的公寓里有个被银行家赶出门的年轻姑娘,于是动了吃绝户的心思,派人挑衅姑娘的兄长并在决斗中杀了对方。姑娘的兄长一死,赶走姑娘的银行家父亲只得把女儿接了回去。而姑娘借住的公寓就是伏盖公寓,化名为“雅克”的逃犯就是伏脱冷。
除了泰伊番小姐,《漂亮朋友》里的杜洛瓦,《人间喜剧》里的拉斯蒂涅最后都靠岳父的遗产彻底发了。
珍妮觉得这一现象非常有趣。男人们如贪吃蛇般你吃我,我吃你,最后达成互相伤害的讽刺结局——吃绝户上位的尽力避免被吃绝户,但还是被后来者绝了男嗣。
“要不说这恶人还需恶人磨。”
神父赞道:“宗教画里总把恶魔画成女人,可是把男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多是男人。”
“还是聊聊正经事儿吧!”爱德蒙把话题拉回正轨,“你要见见索漠城的葛朗台吗?”
提到要吃自己绝户的,珍妮的脑袋都大了一圈:“容不得我不见他吧!”
爱德蒙的眼睛又瞥向桌上的计划书,犹豫后缓缓说道:“我承诺的依旧有效。”
珍妮愣了一两秒才想起他曾承诺什么,脸颊因此微微一红:“这不好吧!”
“你想变成老葛朗台或博林先生的被监护人?”
“……”
“还是说你有法子把官司拖到四年后?”
房里的气氛因此变得沉重起来。
“我考虑下。”珍妮有考虑过和路易。汤德斯结婚以避免自己监护权回到她的堂兄手上。她调查过欧洲的离婚法,结果对女性最宽容的北欧也还没有放款离婚限制。
“我知道在这个世上,口头保证的效力非常有限,可我发誓你不会因婚姻受到任何限制。”爱德蒙理解珍妮的犹豫,“不信的画,我可以拿保证金。”
“……”不是,你怎么还贴钱结婚。
珍妮感到不可思议:“先生。我不想因自己的事让你的未来受到限制。您不必为照顾我而做到这部。”
原著里的爱德蒙对梅塞苔丝一往情深,结尾初与海蒂远走高飞。
珍妮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爱德蒙错过幸福,尤其是在爱德蒙提前出狱的大BUG下,他与梅塞苔丝也不是没一点可能。更何况在爱德蒙入狱后还为其奔走,照顾老唐泰斯至生命结尾的梅塞苔丝也确实是个好姑娘。
“我希望您再考虑下。”珍妮真心实意道,“不要为了照顾我,也多考虑你自己。”即便是用路易。汤德斯的假身份跟珍妮结婚,可对爱德蒙的未来伴侣多少会留心理疙瘩。
爱德蒙盯着珍妮的真诚目光,过了会儿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了。”
…………
卢瓦尔河畔的阳光洒在丰美的绿草地里,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辆马车缓缓驶过附近的果园、村庄,“咵哒!”声令附近的农名好奇望去——因为在这逐渐荒废的中部地区,来往的车是很罕见的,尤其是像这般豪华的私家马车。
驾车的是位衣着得体的黑人。爱德蒙在出发前告知他从葛勒南街的斯帕达府借了马车,附带转为基督山伯爵驾车的仆人。
“找时间得谢谢伯爵。”珍妮的脑海里模拟出“我借我自己”的搞笑画面。
难得换成西服礼帽的爱德蒙身形一僵,压着帽檐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感谢的事就交给我。”他向珍妮伸出了手,扶着对方登上马车。
十九世纪的长途旅行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出发前的珍妮像去春游的孩子,准备果脯,小说,写作的工具以及一堆毛线。
神父和爱德蒙只收拾了些换洗衣物。
一上马车,爱德蒙和往常般翻阅账本、文书,神父则占了珍妮的毛线打算织条毯子。
“希望在我回巴黎时,夏庞蒂埃夫人已经谈下《魅力巴黎》的改编权。”珍妮写着以中国的暴君为原型的灵异小说,在马车驶出巴黎城时许了个愿,“最好是法兰西喜剧院的法塔斯曼先生帮忙作曲。”
神父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跟法塔斯曼先生还有联系?”他记得二人的相性并不算好。
“拜托他送宝石项链时又见了次。”珍妮笑道,“他是巴黎最好的作曲家。”夏庞蒂埃夫人跟巴黎的各大剧院都有合作。她出马,埃里克多少要给大金主面子。
珍妮倒不担心埃里克对夏庞蒂埃夫人不利,除非他想被全巴黎的警察追杀:“做梦嘛!那肯定是越美越好。”
“好,很有野心。”神父配合地鼓了下掌。
随着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废弃的庄园建筑群逐渐展现出了萧瑟的全貌,和《猩红山峰》里的建筑又八分相似。围绕庄园的大主屋,两侧的辅助建筑错落至杂草丛生的园区。附近的村落倒是兴兴向荣,不乏一些私人菜园,果树,以及嚼着新鲜嫩草的各种羊羔。
“这里还能住人吗?”珍妮提着行李箱在庄园的门口,对未来感到新奇与忐忑不安——没想道她也有成为大地主的一天。
“你确定在这里重建果园并修建一个原材料库。”爱德蒙敲着最近的玻璃窗:“修房子是很花钱的。”小德-拉-贝尔特尼埃先生好歹是父辈当过国王近卫的小贵族。在路易十六的统治末年,他们家在卢瓦尔区虽不算是贵族之首,可也不是小门小户,所以这废弃庄园依稀可以看出旧日的一丝荣光……
用钱堆出的旧日荣光。
珍妮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样子。她脚下杂草扎得脚背发痒,显见得这庄园荒废了多长时间:“我又不住在这儿。修房子就免了,改成仓库吧!”
老建筑的用料非常扎实,要修的地方也绝不算多。
“改成仓库是绰绰有余的。”爱德蒙仔细比对着地图上的各种标点,“那些个废弃的平房也能改改。”
珍妮顺着爱德蒙的视线望去,那应该是贝尔特尼埃家给雇佣农的休息处。难怪在波旁倒台后,小德-拉-贝尔特尼埃的庄园也未被打砸。
等神父和基督山伯爵的黑人管家点完所有行礼,四人终于进了荒废的庄园主屋。爱德蒙走在前面,用一件高领挡住口鼻,隔绝空中的细微粉尘。
后面的人也一一照做。
“房间还能用。”爱德蒙在二楼跺了下脚,“还好是石头做的,换成木头,修起来更麻烦些。”
“何止是麻烦。”后面的神父补充了句,“我们在这里要呆好几天咧!总不能一直住在农民家里。”
“住农民家也没什么吧!”珍妮觉得神父不是歧视农民的人。
“人家还有农活要干。你住那儿,多少是会影响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