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缇骑厂卫已在王磊的威压下摇摇欲坠,不少人脸色惨白。
握刀的手几乎要失去力气,眼看就要撑不住时,城内突然爆发出四股强悍的灵力。
“咻????咻????咻??咻??”
四道身影如离弦之箭,从北城四个方向的街巷中疾射而出,踏过屋脊、掠过箭楼,带起的气浪掀得瓦片簌簌作响。
他们甫一登城,便同时催动灵力??青、紫、灰、褐四色光华在城楼上炸开,如四道屏障挡在王磊的威压之前。
金色的磅礴气势与四色灵力轰然相撞,半空仿佛响起闷雷,肉眼可见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
吹得城楼上的旌旗猎猎作响,连城下的尘土都被卷得漫天飞扬。
起初,王磊的威压如泰山压顶,四色光华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碎裂;
但随着四股力量不断攀升,交织,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竟一点点消退,像退潮般缓缓收回。
守城军们这才得以大口喘息,瘫坐在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抹着满脸冷汗,看向那四道身影的目光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恒茂望着并肩而立的李应秋四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后背重重靠在垛口上,胸口剧烈起伏,方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落回原处。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连带着湿透的衣袍都仿佛轻了几分。
有这四人在,王磊的威压便不再是无解的死局,瞬间给他壮了胆,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些,看向城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硬气。
李应秋往前踏出一步,青色灵力在他周身流转,对着城下的王磊厉声呵斥:
“王磊!你身为掌握兵权的权臣,竟敢无诏私自带兵逼宫,分明是谋反叛逆!
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谈什么天道?不过是为自己的狼子野心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四周,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王磊的气势遥遥相对。城楼上的气氛再次紧绷,两股力量在半空无声对峙。
城墙之上,五狼并立。李应秋青色灵力如蛇吐信,李钦程紫芒中裹着阴鸷。
李梦环灰气缭绕似化不开的雾,李维垣褐光沉凝如坠石,李恒茂虽仍有惧色,周身灵力却也强撑着跟上。
五名合体境高手的气息交织成网,在城头铺开一片沉沉的威压,与城下王磊的金光遥遥对峙,竟是谁也压不倒谁。
王磊立在城下,金芒在他周身缓缓流转,面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湖。
他望着城上五人,眸光微沉,方才本想以气势慑敌,动摇守军心志。
如今看来,这五狼倒是成了钉在城楼上的钉子,把那点松动又死死钉住了。
城楼上的守军夹在中间,脸色变幻不定。方才被王磊说动的几分犹豫,此刻被五狼的气势一逼,又缩了回去;
可真要死心塌地跟着阉党,看着城下那如山岳般的身影,还有身后五千余众蓄势待发的气势,手心里又沁出了冷汗。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紧张的连呼吸节奏都变得急促。
李应秋往前又踏半步,眼神斜睨着王磊,像条盘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打猎物,那目光里的阴狠与挑衅,丝毫不加掩饰。
他身后四人也随之而动,灵力再次攀升,城头上的空气仿佛被拧成一股绳,越收越紧。
城下的大军鸦雀无声,数千道目光聚焦在城楼之上,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决绝。
城上的缇骑与守军屏气凝神,握着兵刃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
王磊与五狼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无声的较量比真刀真枪更让人窒息。
谁都知道,先动手的那一方,或许会露出破绽,或许会点燃这场血战的引线。
于是,连风都仿佛停了,阳光落在刀刃上的反光,都带着凝滞的寒意。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彼此灵力碰撞产生的细微嗡鸣,在空气里低低盘旋,像暴雨来临前,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闷。
马蹄声自远方骤然响起,由远及近,踏在干燥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脆响,像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心上。
城外那五千军队本就处于高度戒备,闻声瞬间如被针扎的刺猬般绷紧了神经。
“戒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兵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列成方阵。
手中的长枪“唰”地抬起,枪尖一致对外,弓弦被拉得满满当当,箭头寒光闪烁。
每个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呼吸急促却刻意压低,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烟尘中,三千身着红色甲胄的队伍疾驰而来,见前方严阵以待的架势。
为首的云峰参将抬手示意,队伍立刻减速。“下马,列阵!”他沉声下令,声音透过灵力传出。
三千人动作整齐划一,翻身下马时甲胄碰撞发出整齐的“哐当”声。
落地后迅速调整阵型,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虽未拔刀,周身却透着肃杀之气。
这突如其来的鸳鸯卫,像一块巨石投入僵局,瞬间打破了平衡。
城下的王磊眉头微蹙,原本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波动。他凝视着那支队伍的甲胄样式,心中暗忖:此刻突然出现,若是李进忠的外援………………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方才胸有成竹的胜算,仿佛被这变数撕开了一道口子,心头那点笃定悄然松动。
城墙上的李应秋更是愣住了,他往前探了探身,眯眼打量着下方的鸳鸯卫,脸上的阴狠凝固成错愕。
这鸳鸯卫来得太蹊跷,他们既没有亮出与缇骑呼应的暗号,也没有对王磊的人马发起攻击。
敌友难辨的处境,让他刚刚因五狼齐聚而鼓起的底气,又泄了大半,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三方势力形成诡异的三角对峙。城外军队的长枪仍未放下,鸳鸯卫的阵型稳如磐石,城楼上的五狼灵力依旧外放。
唯有那阵马蹄声的余韵,还在空旷的原野上低低回荡,搅得人心头发紧。
鸳鸯卫的阵型如水流般缓缓分开,一道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城上城下,王磊与李应秋的目光几乎同时锁定在那道身影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每一道视线都像绷紧的弦,随着那身影的移动而微微震颤。
来人一身亮银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手中一杆虎头湛金枪斜握在肩,枪缨红得似火。
“李提督!”
王磊与李应秋几乎同时失声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远征军提督?他不是该在千里之外的东檀抵御外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北城之下?
这个疑问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所有人脑海里炸开,城上的守军面面相觑,城下的将士也愣住了。
日光落在李提督的铠甲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他站在两军之间,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骤然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李提督本是朝廷在辽东特意扶持的力量,专为制衡王家而设。
这些年来,两家关系始终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虽然从来没有过正面冲突,但也从未有过合作与接触。
此刻他毫无征兆地现身,绝非偶然。这北城之下的对峙,恰如一架倾斜的天平,而李提督,便是那悬在两端之外的最后一块砝码。
他往哪边倾斜,这场僵局的结局便会被彻底改写,甚至可能颠覆整个战局的走向。
王磊身后的二十位家主,个个面色凝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清楚,此番举事已是箭在弦上,退无可退。哪怕李提督此刻站到对立面,他们也唯有咬着牙背水一战。
北城那座压在心头的大山,纵是粉身碎骨,也断无回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