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焦灼的凝视,李提督神色坦然,丝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
王磊心中的顾虑,他怎会不知?只是在这江山社稷的大是大非面前,家族间那点制衡与私利,又算得了什么?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灵力骤然释放,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天地:“奉思文经略之命,捉拿阉党李进忠,清!君!侧!”
最后三个字,字字如惊雷炸响,狠狠砸在城墙上五狼的心上。
李应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剑“当啷”落地,连远征军提督都站在了对面,他们这点力量,还能撑多久?
城下却是另一番景象。王磊身后的将士们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积压的士气如火山喷发,灵力波动瞬间暴涨,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热血点燃。
话音未落,李提督与云峰参将几乎同时催动灵力,亮银铠甲上金光暴涨,虎头湛金枪直指城楼;
云峰参将高举长枪,蓝色灵力如潮水般铺开。两道强悍的气息汇入王磊一方。
方才僵持的平衡瞬间被碾得粉碎,磅礴的威压如海啸般猛扑城头,压得五狼灵力剧震,脸色惨白。
“杀!”
三千鸳鸯卫刚从东战场归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硝烟气,此刻闻令而动,如猛虎下山。
前排将士扛起攻城梯,踏着烟尘疾冲,木梯与地面碰撞的“咚咚”声如战鼓轰鸣;
后排弓箭手搭箭上弦,箭雨如乌云般腾空,带着破空锐啸直扑城楼;
中排士兵催动灵力,脚下生风,竟直接踩着云梯向上攀爬,指尖刚触到城头砖石,便挥刀劈开迎面砍来的刀刃。
“上!”王磊大手一挥,身后五千将士如黑潮般涌上前,与鸳鸯卫汇成一股洪流。
攻城锤被数十人扛着,重重撞向城门,“轰??轰??”的巨响中,城门木屑飞溅,发出痛苦的呻吟。
城楼上的李应秋彻底慌了,声音都在发额:“快!放箭!给我往死里射!滚石!倒油!”
他手忙脚乱地指挥,可守军早已被两面夹击的气势吓破了胆,箭矢射得散乱,滚石扔得迟疑,连滚烫的热油都泼得歪歪扭扭。
李恒茂瘫坐在垛口边,望着城下那两道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
这两人皆是久经沙场的战神,此刻联手,如虎添翼,城墙上的抵抗在他们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纸。
“完了……………”李应秋望着不断倒下的手下,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也熄灭了。今日这场仗,他们输定了,而且是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城楼上下杀声震天,兵刃碰撞声、呐喊声、城墙的震动声交织在一起。
北城那道看似坚固的屏障,在联军的猛攻之下,正一点点被撕开缺口。
北城中的百姓起初被城外的厮杀声惊得闭门落锁,窗缝里透出的眼神满是惊惧。
这些年缇骑厂卫的凶戾早已刻进骨子里,任谁听到刀兵声都要心头打颤。
可当“清君侧”三个字顺着风钻进街巷,紧闭的门窗后渐渐响起细碎的议论,门缝里的目光多了几分试探。
“是......是要除那些阉党?”有人在屋里压低声音问,指尖攥得发白。
直到城门外传来“轰隆”的撞门声,夹杂着缇骑慌乱的嘶吼,百姓们终于看清了。
城下的军队正朝着城楼猛攻,而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厂卫,此刻正像丧家之犬般溃退。
那曾让他们胆寒的喊杀声,这一刻竟像穿透乌云的光,在每个人眼里映出希望的火苗,从惊疑到激动,心口的巨石轰然落地,化作滚烫的热血。
城西铁匠铺里,老铁匠猛地掀开地窖盖板,从暗格里拖出一堆磨得锃亮的兵刃,那是这些年偷偷为反抗的义士打造的。
“哐当”一声,他抄起最重的斩马刀,满是老茧的手按在刀刃上,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弟兄们,盼了这么多年,希望真的来了!随我杀出去,宰了那帮狗东西!”
话音未落,铺里的六个铁匠齐刷刷抄起家伙,有人抡着淬过火的铁钳,有人举着带倒刺的铁尺,最年轻的学徒也攥紧了刚打好的短刀。
他们脸上沾着铁屑,眼神却亮得惊人,跟着老铁匠冲出铺子时,脚步踏得青石板咚咚响,没有丝毫犹豫。
这些年被骑抢走的铁器、勒索的钱财,惨死的兄弟,此刻都化作一股狠劲,烧得他们只想往前冲。
这股热血像野火般在街巷蔓延。卖菜的汉子抄起扁担,教书先生从书架后抽出锈剑,连平日里胆小怕事的货郎,也握紧了藏在货担下的短棍。
他们从各自家里涌出来,自发汇成一股股人潮,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城楼上的守军正拼力抵挡城外的猛攻,忽觉后颈一凉,一把了火的铁钳狠狠砸在头盔上,随即便是无数愤怒的嘶吼从身后炸开。
“是百姓!他们反了!”有人惊恐大喊,转身挥刀却被扁担抽中手腕,兵刃脱手的瞬间,已被七八双眼睛死死盯住。
前有大军攻城,后有百姓倒戈,守城军彻底陷入了绝境。
前后夹击的恐慌像冰水浇头,让他们手脚冰凉,这些平日里被他们随意欺凌的百姓,此刻红着眼扑上来,竟比城外的军队更让人胆寒。
“完了......彻底完了......”有守军扔掉武器瘫坐在地,望着四面涌来的怒火,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城墙上的防线,在腹背受敌的混乱中,如被蛀空的堤坝,一点点崩塌。
李应秋见城防已破,百姓倒戈,心知再无胜算,喉头一滚,转身就往城楼内侧的密道奔逃。
其余四狼见状,也顾不上体面,踉跄着紧随其后,灵力紊乱得连脚下的砖石都被踏得粉碎。
就在此时,“嘭??”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厚重的城门被攻城锤撞得粉碎,木屑混着尘土冲天而起。
“往哪里跑!”
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李提督手中的虎头湛金枪骤然抬起,枪尖直指逃窜的五人。
刹那间,一道巨大的枪影凝聚成形,如擎天之柱般悬于半空,磅礴的精神力如无形的网,死死将五人罩住。
那股锁定感重如泰山,让他们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艰难。
五人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催谷起全身灵力,青、紫、灰、褐、白五色光华仓促间交织成盾。
可还未等护盾凝实,那道长枪幻影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落下!
“轰??!”
巨响过后,整个城楼地面被砸出一个丈许宽的大坑,碎石飞溅,烟尘四起,遮天蔽日,连烈日的光芒都被这股威势吞噬。
待尘土稍稍散去,只见坑底五道身影狼狈倒地,灵力护盾早已破碎,嘴角淌着鲜血。
李提督拄着长枪,身形微微晃动,脸色苍白如纸,方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灵力。
他颤抖着摸出一枚回灵丹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丝微弱的灵力才缓缓流遍四肢百骸。
云峰参将早已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手握长枪,警惕地扫视四周,周身灵力紧绷如弦。
城门破开的瞬间,鸳鸯卫如神兵天降,迅速列成严谨阵型。
十二人一组,前有盾牌手筑成铁壁,后有长矛手机突刺,弓箭手在侧游走支援,攻防轮转间默契无间,如同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关。
他们踏着烟尘推进,刀锋划过铁甲的脆响此起彼伏,守城军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兵器脱手,甲胄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
溃败的缇骑厂卫里,有人扔下刀,“噗通”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在地上,额头抵着滚烫的砖石,声音抖得不成调:
“饶命!我们投降!求大人饶命啊!”他们浑身是汗,连哭喊都带着谄媚,试图用卑微换取生机。
可鸳鸯卫的脚步丝毫未停。一名卫面无表情地挥刀,寒光闪过,跪地者的求饶声戛然而止,鲜血溅在他的靴底。
旁边另一名骑刚要开口,便被迎面而来的刀锋刺穿喉咙,眼中最后一点希冀凝固成恐惧。
队率瞥了眼地上尚在抽搐的尸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方才城破之时,便已给过你们机会。”
他擦了擦刀上的血,目光迅速扫向不远处负隅顽抗的残兵,抬手一挥,“左组推进,清剿残敌!”
十二人的小队立刻如箭般射出,刀刃碰撞声再次响起。
阳光穿过弥漫的血腥味,照在鸳鸯卫肃杀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对这些助纣为虐的阉党爪牙,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