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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复合角弓

    88.复合角弓(第1/2页)

    徐军和李兰香相拥而立,身后是渐渐散去的喧嚣,眼前是初具雏形的新家。

    深秋的夜风虽凉,却吹不散两人心中那股滚烫的期盼。

    “走吧,回家。”

    徐军紧了紧搂着妻子的手臂,那是李兰香连夜缝制的新棉袄,厚实、暖和。

    “嗯。”

    李兰香乖巧地点点头,把头埋在丈夫的胸口,脚步轻快了许多。

    这几天的大场面,让她这个曾经只会低头做人的小媳妇,也渐渐挺直了腰杆。

    全屯子人的羡慕、敬畏,还有那一声声真诚的老板娘,让她觉得像是在做梦,却又无比真实。

    回到那两间半土坯房,屋里的热气还没散尽。

    李兰香利索地给徐军倒了杯热水,又去翻弄炕梢那个装钱的旧木匣子。

    “军哥,今儿个……咱花了多少?”

    她现在是总账房,这账,得算清。

    徐军坐在炕沿上,喝了口热水,看着妻子那认真算账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没多少。杀猪菜是自家野猪,‘小鸡’是王婶送的,酒是散装的便宜货。也就那几斤糖果和馒头里的红枣花了点钱。”

    “那也得记上!”

    李兰香头也不抬,拿着铅笔头在皱巴巴的本子上认真地划拉着,“这是‘人情账’,也是本钱。将来日子过好了,都得还的。”

    徐军没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知道,这个家,正在一点点地变样。

    不光是房子,更是人。

    ……

    次日,清晨6:00。

    天刚蒙蒙亮,徐军就起来了。

    今天,他不打算去新房那边掺和了。

    上梁的大关已过,剩下的砌墙、铺瓦、安门窗,那是鲁师傅和石师傅的细活儿,他这个二把刀再去指手画脚,反而讨嫌。

    他今天的任务,是作坊。

    “兰香,你接着睡。”

    徐军按住想要起身的妻子,“今儿个工地没啥大阵仗,让王婶她们盯着做饭就行。你歇歇,这几天把你累坏了。”

    “那哪行……”

    李兰香嘟囔着,却拗不过丈夫,被按回了热乎乎的被窝里。

    徐军披上那件露了瓤的旧棉袄(干活舍不得穿新的),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

    院子里,那堆铁桦木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这是他从山里请回来的宝贝,也是未来作坊的第一桶金。

    他没急着动斧子,而是先围着这几根比铁还硬的木头转了几圈。

    【匠】精通的知识,在他脑海中飞速运转。

    做木钉子,那是大材小用。

    这几根铁桦木,纹理细密,质地坚硬,是做弓胎(复合弓的核心部件)的绝佳材料!

    而且,他手里还有那几十斤鹿筋(之前打猎攒的),还有从镇上买回来的鱼胶。

    只要再加上几根上好的柘木或者桑木做弓背……

    一张张威力惊人的复合弓,就能在他手里诞生!

    “还得去趟山里。”

    徐军眯了眯眼。

    铁桦木有了,但这柘木……靠山屯附近没有,得往深山里寻摸。

    而且,做弓需要大量的牛角或者羊角来贴面增加弹性,这玩意儿,山里可没有,得去公社收购站或者找那帮杀牛宰羊的屠户去收。

    “看来,还得再跑一趟。”

    徐军心里盘算着。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把这几根铁桦木给处理了。

    “开料”!

    “嗡!”

    他从仓房里翻出那把许久未用的大锯,这还是他爹留下来的老物件,锯齿都钝了。

    “得磨磨。”

    徐军找来锉刀,坐在院子里,开始“吭哧吭哧”地磨锯。

    刺耳的摩擦声,在清晨寂静的屯子里传出老远。

    “哎呦!军子!这么早就开工啦?”

    路过的王铁柱,他现在是徐军的铁杆迷弟探头进来,“今儿个不去新房那边了?”

    “那边有鲁师傅他们,我放心。”

    徐军头也不抬,“铁柱,今儿个你别去搬砖了,帮我干点活儿。”

    “啥活儿?军哥你吩咐!”

    王铁柱眼睛一亮,能给徐军单干,那是“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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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把二愣子也叫上。你俩去趟公社收购站。”

    徐军停下磨锯,从怀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他。

    “帮我收点东西。”

    “牛角?羊角?”

    王铁柱一愣,“军哥,你要那玩意儿干啥?熬胶?”

    “别问。挑那种老的、透亮的、没裂纹的收!有多少收多少!”

    “好嘞!军哥你放心!俺这就去!”

    王铁柱接过钱,撒腿就跑,比去新房那边搬砖还积极。

    支走了王铁柱,徐军继续磨锯。

    他要把这几根铁桦木,锯成一片片厚薄均匀的木片,然后用火烤、用水煮,让它们定型。

    这可是个细致活儿,也是个力气活儿。

    ……

    上午10:00,徐家宅基地。

    新房那边,依旧热火朝天。

    虽然没了昨天的大阵仗,但上梁后的喜气还没散。

    石大夯带着徒弟们开始砌山墙,鲁老头则在木匠棚里,带着几个刚收的临时学徒(村里那几个半大子),开始给门窗下料。

    老板娘李兰香,提着个大茶壶,在工地上穿梭,给师傅们倒水。

    “鲁师傅,喝口水。”

    “哎!谢谢老板娘!”

    鲁老头接过水,看了看李兰香,“军子呢?今儿个咋没见着人?”

    “他呀,在老屋那边瞎折腾呢。”

    李兰香笑着解释,“说是要弄啥弓胎,我也听不懂。”

    “弓胎?!”

    鲁老头的手一抖,茶水洒了一地。

    他猛地转头看向李兰香:“你是说……他在用那铁桦木……做弓?!”

    “是……是啊。”

    “我的老天爷!”

    鲁老头把茶碗一扔,也不管手里的活儿了,“石胖子(石大夯)!你先顶着!我去老屋看看!”

    说完,他迈着那双罗圈腿,飞快地往徐军老屋跑去。

    ……

    徐家老屋。

    徐军正光着膀子,赤着脚,踩在那根铁桦木上,手里的大锯“滋啦滋啦”地响着。

    木屑纷飞,汗水顺着他那精壮的脊背流淌下来。

    “好小子!你真敢动这铁木头啊!”

    鲁老头冲进院子,看着那一地的木片,眼睛都直了。

    他捡起一片,用手掂了掂,又用指甲掐了掐。

    纹理顺直,硬度惊人,而且……锯口平滑如镜!

    “这……这是你锯的?!”

    鲁老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军。

    铁桦木之所以叫铁桦木,就是因为它硬度极高,普通的锯子根本锯不动,就算锯动了,也得走形、崩齿。

    可徐军锯出来的这片厚薄均匀,简直像是用机器切出来的!

    “鲁师傅,您咋来了?”

    徐军擦了把汗,笑了笑。

    “我来看看你这败家子是不是把好料给糟蹋了!”

    鲁老头虽是责怪,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见猎心喜的激动。

    “你这是……要做角弓?”

    “对。复合角弓。”

    徐军也不隐瞒,“铁桦木做胎,牛角贴面,鹿筋铺背。这玩意儿若是做成了,比猎枪都好使!”

    “复合角弓……”

    鲁老头喃喃自语,他当了一辈子木匠,自然知道这玩意儿的含金量。

    那是真正的手艺活儿!

    比盖房、打家具难上一百倍!

    “军子,”

    鲁老头忽然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活儿算我一个!”

    “啊?”

    徐军一愣。

    “工钱我不要了!饭我也不吃了!”

    鲁老头把袖子一挽,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墨斗和锛子。

    “这弓胎的火候(烤弯定型),你把握不住!得我来!”

    “我老鲁这辈子,打过房梁,打过棺材,就他娘的没打过这杀人的玩意儿!今儿个……我也要开开洋荤!”

    徐军看着这个倔强又可爱的老头,笑了。

    他知道,他的作坊,这下是真的……

    有了定海神针了!

    “成!鲁师傅!那咱爷俩……就联手干它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