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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扳倒

    纸条上的字迹瘦硬有力,与易子川信中以及那本账簿上的笔迹皆不相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医者留”三个字,更是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夏简兮心中的重重迷雾,也带来了更强烈的紧迫感。

    子时,慈恩庵后山。那是她之前探查未果、充满诡异传闻的地方,也是所有线索似乎最终指向的核心。对方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面,是摊牌,还是另一个更深的局?

    “小姐,这太危险了!”听晚首先反对,脸上写满了恐惧,“慈恩庵晚上......

    风雪褪去,春意未至,京城的清晨仍裹着寒气。护言盟总坛地宫内,启明灯依旧不灭,火光摇曳如眼,照着墙上三百六十七个名字。林小禾每日必来此一跪,不是为祭奠,而是为提醒自己??那三百六十七位女子,不是数字,是血写的碑文。

    苏婉儿已不再常驻地宫。她如今身居高位,监察院左都御史、新律推行使、女学总督三职加身,每日批阅奏章至三更,却从不在家中歇宿。她的床榻,仍在护言盟后院一间简屋中,铺的是粗布被褥,枕边放着沈明兰留下的半本《孟子集注》,页角密密麻麻全是批语,字迹清瘦而坚定。

    “她说‘仁者爱人,不分男女’。”苏婉儿曾对阿箬笑言,“我读了十年,才懂这一句。”

    这日清晨,她刚踏入总坛议事厅,便见林小禾立于檐下,手中攥着一封密信,脸色铁青。

    “怎么了?”苏婉儿问。

    林小禾将信递上:“河北急报。柳含烟建的那所宫婢学堂,昨夜遭人纵火,三间教室焚毁,两名学生重伤,一名年仅十岁的女孩……活活烧死在梦里。”

    苏婉儿接过信,指尖微微发颤。她缓缓展开,一字一句读完,抬眼望向北方,目光如刀穿云。

    “是谁干的?”

    “现场留下了一块布帛,绣着‘贞顺堂’三字。”林小禾咬牙,“那是前朝专司训诫宫妃的机构,早已裁撤。如今敢用这个名字,分明是冲着柳含烟去的,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苏婉儿沉默良久,忽然转身走入内室,取来一枚铜印,轻轻按在一张空白令笺上。印文赫然是四个篆字:**护言令行**。

    “传令下去,”她声音冷如霜雪,“自今日起,护言盟‘影刃’全员出动,彻查全国范围内所有打着‘贞顺’‘守礼’‘妇德’名号的私塾、祠堂、讲学会。凡有煽动仇女、阻挠女学、迫害女子者,不论身份,一律记档立案,交由妇议庭审判。”

    林小禾一怔:“可这些人多是乡绅士族,背后牵连甚广……”

    “那就牵连到底。”苏婉儿冷笑,“他们以为烧一间学堂就能吓退我们?殊不知,火能焚屋,也能点燃人心。告诉河北那边,护言盟即刻拨款重建学堂,并命名为‘明兰第一女塾’。死者姓名,刻入碑林第七列。”

    她顿了顿,又道:“再拟一道公文,昭告天下:凡举报此类暴行者,无论男女,皆授‘护言勋章’,子女可免试入学各地官办书院。”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有人拍手称快,称苏御史“雷霆手段,涤荡污浊”;也有人暗中结社,称其“以法为刀,割裂纲常”。然而更多的人,开始睁眼看这世界??原来女子求学,竟要以命相搏?

    就在风声最紧之时,京城西市发生一事,彻底掀翻了舆论天平。

    一名十五岁少女,名唤周芸,其父为县丞,素来重男轻女。周芸自幼聪慧,通诗书,擅算术,曾三次投考地方女学,皆因“容貌出众恐扰学风”被拒。其父更逼她许配给一六十老翁,换取仕途升迁。

    周芸不服,手持《新律》赴县衙申诉婚姻无效。县令援引旧例,称“父母之命不可违”,拒不受理。她当庭怒斥:“你们口口声声祖制,可祖制里写过女人不能说话吗?写过女人只能做妾吗?写过女儿不如狗吗!”

    言罢,她抽出袖中短剪,当众削发,厉声道:“今日我断发明志,此生不嫁禽兽,不事权贵,不死不休!”

    满堂哗然。

    此事迅速传入京师。苏婉儿闻讯,亲自提审案卷,连夜上奏,请将此案列为《新律》施行以来首例“女性自主婚配权”示范案。李春桃虽病体沉重,仍亲批:“准。并令全国官员观审录影,不得缺席。”

    判决当日,周芸立于公堂之上,一身素衣,发短及耳,目光如炬。她当众朗读《新律》第三条:“婚姻须双方自愿签署契约,违者以强占罪论处。”随后呈上父亲收受贿赂、强迫婚配的证据。

    县令哑口无言。

    最终,婚约废除,其父革职查办,老翁以“意图强占良家女子”罪入狱三年。周芸被特招入京师女子学院,主修律法。

    百姓奔走相告。街头巷尾,孩童传唱歌谣:“短发姑娘不怕官,一把剪子剪昏天。爹卖女儿我不从,我自读书做青天。”

    而此时,护言盟内部却暗流涌动。

    阿箬在一次例行巡诊中,发现数名新入职的文书女吏体内有轻微毒素残留,症状与当年沈明兰初期极为相似。她立即封锁消息,秘密化验,结果令人骇然??竟是“缠梦散”的改良版,名为“静心露”,药性更隐,发作更缓,且可通过茶水、脂粉传播。

    “有人在复制当年的路。”阿箬面色凝重,“而且,手段更高明。”

    苏婉儿听后,未惊未怒,只问:“来源?”

    “归仁堂已关闭,但城南新开一家‘安神斋’,专售女子调经养颜之药,幕后东家查不到根脉,但每月都有大批药材从西北运来,经户部某员外郎之手免税通关。”

    “户部?”苏婉儿冷笑,“看来,有些人以为换了马甲,我们就认不出了。”

    她当即下令,由林小禾带队,伪装成采购商潜入“安神斋”调查。三日后,林小禾带回一盒“宁神香膏”,内藏微量“静心露”结晶,更关键的是,在账册夹层中发现一笔异常交易记录:**三月十七,密药二十匣,送往皇宫内务省,签收人:陈嬷嬷**。

    “又是宫里。”林小禾拳头紧握,“柳含烟走了,可毒根还在!”

    苏婉儿却摇头:“不,这次不一样。柳含烟是信念杀人,而此人……是利益驱使。你看这笔交易,金额极大,且对方支付的是西域金币,非朝廷铸币。这是外势力渗透。”

    她立刻召见北境密探首领,调出近三年边境异动档案。果然,突厥残部近年屡次遣使入京,表面请求通商,实则暗中联络朝中保守派大臣,企图扶持傀儡政权,阻止中原女子掌权之势蔓延草原。

    “他们怕了。”苏婉儿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边疆线,“草原上的女人骑马射箭,本就不缠足不守礼,若中原女子再得自由,他们的贵族如何控制妻女?如何维持父权?所以,他们必须让这里的女人重新闭嘴。”

    林小禾怒极反笑:“所以他们买通宫人,下毒害我们的人?”

    “不止。”苏婉儿眼神锐利,“他们在等一个人死。”

    “谁?”

    “李春桃。”

    二人皆是一震。

    苏婉儿低声道:“陛下若崩,朝局必乱。保守派趁机拥立幼主,废除《新?》,再以‘肃清妖女乱政’为名,清洗护言盟。而突厥便可借机南下,扶持一个听话的新朝廷。”

    林小禾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必须保护陛下。”

    “不。”苏婉儿缓缓坐下,“我们要让她亲眼看到,《新律》不可逆。”

    她提笔写下三道密令:其一,调派护言盟最精锐的“影卫”十二人,混入宫中侍女、太医、厨役之中,二十四时辰监控内务省动向;其二,命阿箬研制解毒血清,秘密为李春桃更换日常用药;其三,公开宣布,将在三个月后举办“首届女子治国策论大典”,邀请全国女学者、女官、女匠人共议国策,胜出者将直接进入内阁参政。

    消息一出,朝野哗然。

    保守派坐不住了。礼部尚书联合七十三名官员联名上书,称“女子干政乃亡国之兆”,要求废止《新律》,恢复“男尊女卑”祖制。更有甚者,深夜在昭德广场泼洒黑漆,将“女子言权碑”上的文字涂成一片墨污。

    苏婉儿不怒不惧,只命人将碑文拓印千份,张贴全城,并附一行小字:“他们可以涂黑石头,但涂不黑人心。”

    与此同时,她亲自登上广场高台,面对数千愤怒民众,朗声道:“你们说女子不能治国?可你们忘了,是谁在灾年组织义粮分发?是谁在疫区日夜救死扶伤?是谁在边关教士兵识字读律?她们不是男人,但她们是人!而人,不该因性别被剥夺权利!”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我们能!我们行!我们要说话!”

    就在此时,宫中传来急讯:李春桃病情突变,昏迷不醒,御医束手无策。

    苏婉儿立刻带阿箬入宫。经查验,果然是“静心露”长期积累所致,已侵入心脉。阿箬紧急施针,配合特制解药,耗时六个时辰,终于将李春桃从鬼门关拉回。

    醒来那一刻,李春桃望着苏婉儿,虚弱地笑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苏婉儿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陛下,您撑住。大典就在一个月后,您得亲眼看着,第一个女宰相是怎么选出来的。”

    李春桃轻叹:“他们恨你,是因为你动了他们的天下。”

    “可我只是还了女人本该有的东西。”苏婉儿抬头,目光灼灼,“陛下,您登基时说过一句话??‘朕不信天命,只信人心’。今天,我想请您再信一次人心。”

    李春桃久久未语,终是点了点头。

    半月后,皇帝亲颁诏书:**准办女子治国策论大典,胜者授‘参知政事’衔,位列中枢。**

    举国沸腾。

    报名者逾五万,经初选,三百人入围。她们中有农妇、绣娘、船工之女、战死将士遗孀、盲女、寡妇、尼姑、甚至一名曾为奴婢的胡姬。她们的题目只有一个:“若你执政一年,如何让这个国家更好?”

    答卷纷至沓来,字字泣血,句句含光。

    有人写:“我要让每个女孩都能上学,哪怕她生在乞丐之家。”

    有人写:“我要废除贱籍,让所有人凭本事吃饭,而不是靠出身。”

    有人写:“我要建女子医院,让难产的母亲不再无声死去。”

    更有一人写道:“我要让法律长出牙齿,咬断那些打着‘为你好’旗号作恶的手。”

    苏婉儿一页页读着,泪流满面。

    最终,一名叫秦素素的女子脱颖而出。她原是江南贫户之女,因精通水利与赋税制度,提出“均田节水、女户同权、税负透明”三大政纲,逻辑严密,数据详实,甚至绘制了全国灌溉图谱。

    殿试当日,李春桃破例亲临。她坐在帘后,听着秦素素侃侃而谈,眼中泛起久违的光彩。

    “陛下,”秦素素最后说道,“我不是来求官的。我是来证明,一个女人,可以不只是妻子、母亲、女儿,她还可以是这个国家的建设者。”

    全场肃然。

    李春桃缓缓起身,走出帘幕,亲手将一枚玉笏交到她手中:“从今日起,你便是参知政事秦大人。朕信你,也信她们。”

    掌声如雷。

    三日后,第一批女官正式入职。她们走进衙门时,有人吐口水,有人冷笑,也有人默默让路。但她们挺直脊梁,一步未退。

    而就在这股新风席卷全国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突厥可汗遣使求和,愿献马三千匹,换一项条件:**请中原派一位女官前往草原,教授女子读书识字,讲解《新律》。**

    朝堂震惊。

    有人怒斥:“这是羞辱!让他们女人来管我们?”

    苏婉儿却笑了:“不,这是胜利。”

    她推荐秦素素出使,并亲笔写下一封信,托她带给草原上的女人:

    “你们不曾见过沈明兰,但她也为你们而死。因为她相信,无论汉胡,无论南北,女人的眼泪重量相同,女人的梦想同样值得尊重。今天我派她来,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不必等别人给你们自由,你们可以自己拿。”

    使者出发那日,双莲塔下万人送行。少女们齐声朗诵护言誓词,声音穿透云霄:

    “我不愿,我不服,我来说,我来做。纵使天地倾覆,此声不绝。”

    风起,铃响。

    而在遥远的北方,一座新建的女子学堂正拔地而起。门前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明兰遗志,薪火北传**。

    苏婉儿独自回到地宫,点燃一炷香,放在沈明兰牌位前。

    “老师,您看见了吗?桥没塌,我们不但走着,还在修新的。”

    她轻抚启明灯,火光映在她眼角细纹上,像一条条未写完的路。

    “我知道您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可现在,没人能忘了您。因为您种下的种子,已经长成了森林。”

    她转身欲走,忽觉灯焰一跳,墙上名单中,似乎有某个名字微微发亮。

    她定睛看去??是沈明兰自己的名字,原本空白的位置,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我死,非终点;我言,即永生。”**

    苏婉儿怔住,泪水无声滑落。

    她忽然明白,有些火,不是人点的。它是心燃起来的,烧穿黑暗,烧透时间,烧到百年之后,仍有人为之热泪盈眶。

    窗外,晨光初现。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