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倒吸一口凉气,眼眸中瞬间燃起惊喜交加之色。
边哲曾提到过,这满宠不可小视。
刘备不敢不信,自知这个亢父令是个人才。
现下,边哲竟评价其可抵十万雄兵!
这就不是人才了,乃当世大才啊!
得遇此等贤才,对求贤若渴到疯狂的刘备来说,焉能不是天降横财,惊喜若狂?
「边先生,这个满什麽的,当真如此了得?」
张飞却眼如铜铃,似有不信。
边哲暗暗一笑。
满宠可不止在樊城让你二哥碰过钉子,还在合肥虐过孙权,守城之能能排进当世前三,属于门神级别那种。
这个人不光善于守城,智勇兼备,还精于律法,能做到铁面无私,公正不阿。
曹魏上下,谁若是犯了事,听得要被满宠审理,都得吓到尿裤子。
这样一个执法如铁,谋略不凡,善于守城,能文能武的大才,边哲说他能抵十万雄兵都觉得略有保守了。
当然,这些评价,边哲自然不能直说。
「哲早年拜访机伯,多次往来山阳,对这满伯宁也略有所知,故而有此见解。」
「当然,这也是哲一家之言,玄德公信也可,不信也可。」
边哲以退为进,并未强行解释。
刘备眼神却已笃信。
两次精确无误的预言,加上智取亢父的计策,边哲在他眼中,早就被贴上了神机妙算和有识人之明的两个标签。
边哲说满宠有大才,敢不信?
「兖州果然是卧虎藏龙,小小一个亢父,竟藏着如此大才!」
「得遇如此贤才,老天待备还真是不薄。」
刘备欣喜若狂,目光转向张飞:
「翼德,这个满伯宁,现下人在何处?」
张飞尴尬的挠了挠头,讪讪笑道:
「俺没想到,这个满宠如此了得,自然是把他五花大绑,给关进牢里啦。」
刘备一听,当即便起身亲往牢房,显然是要招降满宠。
「这满宠出仕曹操未久,非是其死忠,玄德公出马招揽,应该不在话下。」
边哲眼眸微微一转,目光又看向伊籍:
「机伯,满宠是你山阳同乡,不如你也跟着玄德公同去吧。」
伊籍秒懂边哲意思。
大汉乡土意识浓重,有他这个山阳同乡从旁打辅佐,刘备自然更容易说服满宠归顺。
「记着,机伯你此去,当称玄德公为刘使君。」
伊籍欣然起身时,边哲忽然又交待了一句。
老刘的人格魅力,自然是冠绝天下,这一点没得说。
不过想招降满宠这样的大才,光有人格魅力还不够,你还要有足够高的地位。
老刘这个豫州牧虽说是陶谦表的,好歹也能拿出来装装门面,总比平原相对满宠这个级别的大才,更有吸引力吧。
伊籍旋即会意,遂紧跟刘备而去。
「玄龄先生,俺适才清点俘虏也见过这个满宠,宁死也不肯向俺下跪,要不是你吩咐过,气的俺差点就砍了他。」
「俺瞧这人也是块硬骨头,跟你们评价的刚毅不阿倒也符合,兄长此去,真能收伏了这厮?」
张飞亲手给边哲添了碗汤茶,顺口问道。
边哲一笑。
你大哥姓什麽你不记得了麽?
姓刘啊!
你当老刘家的魅魔基因是搬设吗?
且越是刚毅正直之人,对你大哥身上的魅力属性,就越没有抵抗能力。
「满宠此人刚正无私,善恶分明,这样的人最想辅佐的就是玄德公这样的仁明之主。」
「先前曹操执掌兖州,满宠既为兖州人,自然没得选择,只能出仕于曹操。」
「现在兖州易主,他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既已为玄德公所俘,焉有不顺水推舟归附新主的理由?」
边哲浅呷着汤茶,如数家珍一般,将满宠性情点破。
「说的也对,俺当时就是冲着俺兄长豪义仁厚,才舍身追随。」
张飞若有所悟,却又好奇道:
「那依玄龄先生之见,兄长他打算如何收降这个满宠?」
张飞是粗中有细,有意又想试探边哲的识人之能。
边哲把玩着茶碗,不假思索道:
「哲猜想,玄德会必会亲自为满宠解缚,以上宾之礼相待,表明自己匡扶汉室的志向,诚邀满宠相助。」
「倘若满宠不肯,玄德公应该也不会勉强,多半会放其自由,以礼相送…」
听到这里,张飞噗的喷了口茶。
「俺兄长礼贤下士,待人以诚,这先生你说的没错。」
「可你都说了这满宠乃大才,这样的人物就算不能招降,也不能说放就放啊,若他去投奔吕布,又或者重归曹操,岂不是给自己平添隐患?」
「俺大哥是仁厚,可他不…」
一个「傻」字,张飞秃噜到了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边哲也不多解释,只是笑了笑,低头饮茶。
半个时辰后,脚步声响起。
刘备满面春风,去而复返。
身后跟随者,随了伊籍之外,还有一位年轻文士。
不是满宠,还能是谁?
瞧这阵势,刘备定然已是招降了满宠。
堂中众人佩服的目光,皆是瞥向了边哲。
刘备拉着满宠上前,将张飞,赵云等人一一向满宠介绍。
「这位乃是边哲边玄龄,乃元礼公之子。」
刘备介绍到边哲之时,脸上顿添几分敬意。
「足下竟是元礼公之子?」
满宠吃了一惊,面露奇色。
边让满门被灭,却有一子侥幸逃过一劫,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
只是满宠却没料到,那个边家的漏网之鱼,竟然托身于刘备麾下。
如今还跟随刘备,杀回了兖州!
边哲起身作礼,将前因后果略微解释了一番。
满宠恍然明悟,随后脸上惊奇褪色,转而换上了一副惋惜之色,少不得一番节哀之类的安慰之词。
边让乃兖州名士,高风亮洁,满宠自然极为敬重。
但对边哲的态度,却仅限于同情。
刘备看出了这一点,便一笑道:
「伯宁你可知,吾奇袭之策,乃是何人的手笔?」
满宠心头一震,心中好奇瞬间再被钩起,忙道:
「主公奇袭亢父,一举截断曹军主力归路,实乃以弱胜强的奇策!」
「主公这以粮车封堵城门,以大军假扮曹军趁势破城而入的战术,亦是精妙之极。」
「宠心中也万分好奇,主公麾下有哪位奇谋之士,能为主公献上这般妙计?」
刘备抬手一指边哲,笑道:
「伯宁所说的那位奇谋之士,就站在你面前。」
满宠眼眸陡然一聚,嘴巴微微张开。
那般惊异错愕的神情,显然是不敢相信,这般奇谋妙计,竟出自于这位边家公子之手。
「玄龄先生不只授备奇袭亢父之计,当日还曾断言曹操会声东击西,自泰山道杀入徐州。」
「就连张邈陈宫举州反曹,迎吕布入主兖州,玄龄先生也早有所料。」
刘备以引以为傲的口气,将边哲的种种神机妙算,尽数向满宠道来。
满宠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目光,重新打量向了这位边氏「漏网之鱼」。
「边公虽名满天下,其诸子却略显平庸,未听闻有何过人之处。」
「这个边玄龄,竟有如此智计?」
满宠心下是啧啧称奇,满眼的难以置信。
失神半晌,满宠方才缓过神来,忙是拱手再拜:
「不想玄龄兄竟有如此智计,实乃世之奇才,失敬失敬。」
边哲淡淡一笑,忙将满宠扶起:
「伯宁兄过奖了,玄德公言过其实,哲才疏学浅,怎及得伯宁兄料事如神。」
「今日一战,想必伯宁兄必已识破我们假扮曹军之计,若是那夏侯恩能及时将城门关闭,玄德公想速破亢父只怕不易呀。」
满宠打了个寒战。
连他适才在城头,与夏侯恩所言之词,竟然都能推算无误?
此人的智计,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哲料曹操的大军,不出两日便要兵临亢父城下,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伯宁乃亢父令,对此城的虚实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玄德公想要守住此城,还要多听取伯宁兄的意见才是。」
边哲将话题转回了迫在眉睫曹操来攻。
刘备深觉有理,当即令将城防图拿来,向满宠徵询守城之计。
满宠平伏下了心绪,稍稍思索后,便指着城防图道:
「亢父城东倚泰山,东门地势狭窄,既难安营扎寨,又不利于兵力展开。」
「北门不必说,西门临近泗水,容易被我军走水路袭其背后。」
「故宠以为,曹操必会选择主攻南门。」
话锋一转,满宠又向城墙西缘一指:
「因亢父西面地势较低,每遇泗水大涨时,靠西面的城墙便会被大水冲浸,屡有塌陷毁损,年年都要重新修筑」
「今年因曹操再伐徐州,县中钱粮不足,城墙只修筑了一半,比东缘城墙要短上数尺。」
「故宠推测,曹操兵临城下后,必会将主营设于西南方向,对西缘城墙发动猛攻。」
「宠以为,主公当即刻调集人力,修筑加高西缘城墙才是。」
刘备听得满宠所说,脸上渐渐蒙上一层阴影。
「曹操旦昔将至,现在抢修城墙,肯定是来不及了。」
「曹军兵力应该在三万人左右,我军总计有六千馀人,就算将重兵屯于西城墙,兵力最多四千左右。」
「明公,这一战,必定会很艰难呀。」
赵云手指着城防图,道出了刘备心中所虑。
大堂内,气氛沉寂了下来。
攻取亢父的喜悦,此刻也被满宠所言的城防缺陷,转眼冲淡了大半。
「玄德公,哲倒以为,满伯宁所指的城墙缺陷,反倒是我们大破曹操的机会…」
一直不作声的边哲,忽然开口。
一开口,便语出惊人。
刘备猛然抬头,惊喜的目光急看向边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