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骇然变色。
魏续更是大吃一惊。
好家夥,张辽这是要临战倒戈,归降刘备啊。
「张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温侯~~」
幡然省悟后,魏续冲着张辽怒斥。
张辽目光鄙夷,冷哼道:
「若非你这蠢材,中了那边军师的计策,带回了假情报,温侯又焉会被诱往乘氏,吾又焉会为温侯猜忌?」
「魏续,吾走到今日这步,皆是拜你所赐!」
魏续身形陡然一颤,千百个念头霎时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是智计平平,却也并非真就愚蠢到不可救药,到了这般地步还想不明白其中玄机。
「难道说,当日我所听到的,皆是刘备主臣有意为之,我竟被利用了?」
魏续幡然惊醒,瞬时间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张辽却懒得再与他废话,目光再次射向众人:
「诸位兄弟,咱们并州军跟着温侯先投董卓又投袁绍,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逃,不知死了多少兄弟。」
「我张辽今日已看清,继续跟随温侯,早晚咱们这些剩下的并州老兄弟,皆要不得善终。」
「那刘玄德豪义仁厚,雄才大略,胸襟气量十倍于温侯,实乃真雄主。」
「只有追随这般明主,咱们这些并州老兄弟,方能博一条生路。」
「诸位若信得过我张辽,就速速打开营门,各率本部兵马,随我归顺刘使君!」
听得张辽这番肺腑之词,众人皆是沉默下来。
回想当年,并州军团何等之盛,亦是可左右朝廷大势的一股力量。
自丁原被杀,归属吕布之后,数年间却沦落到孤魂野鬼,无处容身的地步。
今好容易窃取了兖州,谁想又撞上了刘玄德这麽个异军突起的猛人,又是连吃败仗,损兵折将。
大家伙对吕布,岂能不心有怨言。
张辽这个二把手的跳反,就如点了把火,将他们心中的怨气就此引爆。
「尔等休听这叛贼蛊惑,咱们并州军只有跟着温侯才有活路,那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你们投靠他只有死路一条!」
「尔等若敢背叛,温侯绝不会放过尔等~~」
魏续看出众人已动摇,急是嘶声大喝。
「我曹性愿跟随文远兄,归顺那刘玄德!」
曹性却无视魏续威胁,第一个站了出来响应。
他这一带头,众将哗啦啦拜倒一片,齐呼:
「我等愿跟随文远将军,归顺刘玄德!」
魏续懵了。
显然他是低估了张辽在并州军团中的号召力。
名义上他是掌军权,却怎敌得过张辽的振臂一呼。
张辽松了口气,当即令诸将传令本部兵马,敞开寨门迎出降。
众将皆听其号令而去。
张辽则押解着魏续,径直前往主营门迎接刘备。
吕营内,营门大开,降旗树起。
成百上千的吕军士卒,已放下了兵器,列队待降。
「张文远,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你要杀我不成?」
缓过劲的魏续,一脸心虚的望向张辽。
你血口喷人,把人家逼到造反,人家能不恨你入骨?
张辽目光如刀,瞥了魏续一眼。
他是真想一刀宰了魏续,以泄心头之气啊。
深吸口气,张辽却压住了杀意,冷冷道:
「念在同乡的份上,念在同袍一场的份上,你我恩怨两清。」
「我张辽不杀你,你的生死,当由刘使君决断。」
魏续松了口气,庆幸之馀脸上不禁掠起羞愧之色…
大营外。
刘备统帅着万馀将士,已如潮水般卷至营门外。
众将士皆已卯足了劲,准备大杀一场。
岂料冲到营门外时,却皆是一愣。
吕营各道营门已大开,一面面降旗高挂在外。
成百上千的吕军士卒,皆是放下兵器,默默林列于营墙边,俨然已放弃了抵抗。
「兄长,这…」
关羽丹凤眼中迸射惊奇,目光急看向刘备。
刘备茫然的眼中,却渐渐掠起喜色,便叫大军暂且停止进攻。
少顷,一骑不携兵器,不着铠甲奔至阵前,滚鞍下马跪倒在地。
「末将乃曹性,奉文远将军之命,前来迎接刘使君。」
「文远将军已制住魏续,率我全营六千将士,归顺于使君!」
真相大白。
张辽不仅归顺,还成功夺权,率全师而降。
也就是说,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打赢了这一仗。
除张辽曹性归顺之外,还白得六千降卒。
完美啊…
刘备喜出望外,不禁开怀大笑,当即率诸将入营,接管吕营,收编降卒。
半个时辰后。
吕营之内,一面面刘字旗升起。
「末将张辽,拜见主公!」
中军大帐内,张辽伏身参拜,正式认主。
不等他跪下,刘备已上前扶起,抚其肩慨叹道:
「昌邑一别,不想当真与文远有再会之时,实乃备之幸也。」
「今备不喜得六千降卒,唯喜得文远这般世之虎将。」
「吾得文远,兴复汉室之业,又得一左膀右臂也!」
张辽心潮澎湃,面对刘备这般器重之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文远兄,哲为破吕布,为使主公能得文远这般虎将,不得不用这一道离间之计,文远兄莫怪才是。」
一旁边哲面带歉意,笑着拱手一礼。
张辽其实已猜出,魏续必是中了边哲的离间之计。
现下听得边哲亲口承认,方才终于确定。
张辽却无责怪之意,忙是拱手还礼:
「边军师此言差矣,彼时你我各事其主,边军师为主公献计,乃是理所应当。」
「若温侯有主公这般胸襟,纵然军师用了离间计,他又岂会轻易中计,对辽心生猜忌?」
「辽对边军师,唯有折服,焉有怪怨之理?」
大家坦诚相待,话说开了,自然便无芥蒂。
刘备豪然大笑,欣然道:
「吾说过,会在昌邑城中备下美酒,只等与文远再会,不醉不休!」
「文远,走,我们回城!」
关羽亦是大笑,一拍张辽肩膀:
「当日一别,匆匆一面未及与文远纵论天下。」
「今日你我已为同袍,羽定要与文远你喝个痛快才是!」
张辽大笑。
…
乘氏城西,济水南岸。
一万八千馀吕军士卒,正隐藏于苇丛之中,巴巴的望着乘氏方向。
刘备欲奔袭乘氏城,必从东南方向而来,待其攻城正急时,伏兵自苇从冲出,直击刘军侧后,内外夹击一举破之…
这是陈宫给吕布所谋,伏击刘军之计。
只是,苦等整整一天,却迟迟不见刘军来袭。
「公台,吾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出了什麽变数?」
吕布终于沉不住气,焦虑的目光射向陈宫。
陈宫则气定神闲,一脸绸缪帷幄,局面尽在掌握之中的淡定。
听得吕布质疑,陈宫只轻捋细髯,淡淡道:
「温侯莫急,该来的总会来,要沉得住气。」
「宫料刘备的大军,最迟午后就会入瓮,咱们只需再耐…」
陈宫洋洋洒洒之言未说完,一阵马蹄声响起。
一骑信使滚鞍下马,大叫道:
「启禀温侯,刘备率主力昨夜突袭我昌邑大营。」
「张辽挟持魏将军临战倒戈,曹性等诸将,及我六千留守兵马,皆已不战而降刘备!」
陈宫身形一晃,脸庞定格在嘴巴大张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