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病故!
临终遗命,以徐州托付刘备!
堂中一片震骇,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边哲。
「这边军师,当真有断人生死之能?」
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涌起相同的惊骇念头。
张辽,曹性等就不必说了,自然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哪怕刘备,关羽几个「老人」,亦是神色震动。
边哲不仅准确推算出陶谦大限之期,更连陶谦遗命,亦是推算无误!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众人倒吸凉气,心中翻江倒海,齐齐望着边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使君…」
麋芳见得众人这般反常表现,却是一头雾水。
我这在说陶公让徐州之事,怎麽你们全都看向这位边军师?
这是几个意思?
「多谢麋兄前来报信,就请麋兄回复麋别驾,主公在此等着与他一会。」
作为唯一个「正常人」,边哲不得不站出来先应付麋芳,接着差人先送麋芳往馆舍休息。
麋芳心存困惑,却也只得先行告退。
他前脚一走,堂中后脚便炸开了锅。
「何谓算无遗策,何谓洞察天机,羽今日算是领教了。」
「玄龄军师,羽生平只服两人,兄长是一人,你是第二个!」
素来孤傲的关羽,此时是由衷的叹服,向着边哲微微揖身。
张辽等诸将,自然是一片叹服。
「这不是哲算无遗策,是主公天命眷顾也。」
边哲忙将「矛头」转向刘备,拱手道:
「陶公新亡,哲知道现下说这些话,不太合适。」
「不过哲还是要恭贺主公,未得兖州,便已先得徐州!」
这一席话,瞬间将堂中气氛引爆。
众谋臣武将,立时一片沸腾,无不惊喜若狂。
蝗灾一起,吕布乏粮,军心必乱,老刘攻取北三郡,全取兖州已无悬念。
如今又不费一兵一卒,白捡一徐州!
放眼天下诸侯,能手握两州之诸侯,仅刘备一人也!
刘备的前途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啊。
主公实力爆增,大家伙身为臣属,焉能为不之欣喜?
刘备却沉默不语。
众人与陶谦没什麽交情,单纯站在臣下的角度,为他这个主公得徐州而欣喜,这也无可厚非。
他却不能。
陶谦奉他为上宾,资以兵马钱粮,待他不可谓不厚。
这份恩义,他是打心眼里感激的。
今得知陶谦病死,心中又岂能不为之伤感?
可这徐州从天而降,就这麽意外的落到了自己手中,若说他没有半分惊喜,那也是不可能的。
伤感与惊喜双重笼罩下,刘备心情是五味杂陈。
此时,面对欣喜的众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深吸一口气,极力平伏下心绪后,刘备拂手叹道:
「传吾之命,即刻于府中设置灵堂,为陶公举哀吧。」
边哲蓦的反应过来,脸上喜色顿收,佩服的目光看向老刘。
不管老刘发自肺腑也罢,还是刻意为之也好,这麽做都是对的。
陶谦病故,你身为继任者,不第一时间举哀遥祭,却跟着臣下们一起高兴,传扬出去世人会怎麽看你?
徐州上下,那些陶谦的旧部,又会怎麽看你?
不得不说,老刘第一时间要为陶谦举哀,光从政治手腕来看,无疑是极为高明的。
「主公言之有理,我们确该立刻设置灵堂,为陶公举哀。」
「还要下令三军将士,满城士民,尽皆要着素缟,全部都要为陶公举哀。」
边哲也无暇琢磨老刘是否真心哀悼。
既然老刘要祭拜陶谦,索性就大办特办,令天下人尽皆知最好。
这其中用意,关羽满宠等众人,自然立时心领神会。
当下众人便欣然领命,即刻分头操办。
入夜之时,昌邑城已是满城素缟。
郡府之中,一座灵堂也已搭好。
刘备带着身在昌邑的众谋臣武将,齐齐祭遥陶谦在天之灵。
祭礼结束之时,已是深夜。
刘备方召集众人,共商是否当接手徐州之事。
「天下群雄生死相斗,只为争得一州一郡尺寸之地,今兄长有机会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一州之地,岂有不接之理?」
关羽态度斩钉截铁。
甚至言语之中,还暗含几分微词,认为刘备压根在这件事上,就不该有犹豫。
「主公逐曹操而救徐州,有恩于徐州士民,又有陶公遗命,于情于理接掌徐州,皆乃名正言顺也!」
满宠以为刘备顾虑世人议论,便是跟着出言宽慰。
一时间,众人纷纷进言,皆劝刘备不可错此等良机。
边哲却不作表态,只在一旁静静观察老刘。
他大抵猜得出,老刘的犹豫,并非是因众人所言之顾虑。
「诸位。」
刘备终于开口。
堂中立时鸦雀无声,众人期许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
刘备却神色凝重,叹道:
「你们可曾想过,曹操也好,袁术也罢,皆觊觎徐州。」
「尤其是那袁公路,名震天下,雄踞淮南,其兵多将广不亚于袁本初。」
「备若接手徐州,倘若激怒袁术,召至大兵压境,却当如何应对?」
刘备终于道出心中顾虑。
众人神色一凛,振奋的情绪,随之冷静了下来。
二袁一南一北,皆为庞然巨鳄。
袁术纸面上的实力,甚至还在袁绍之上。
刘备在兖州形势虽一片大好,毕竟尚未打垮吕布,全据兖州。
而徐州名为一州,实则曹操新据广陵,臧霸盘踞于琅邪,五郡已分出其二。
刘备就算接收徐州,实际能控制的地盘,也就彭城,下邳及东海三郡国。
且这三郡国,乃是被曹操先后血洗过两遍,处于半残状态。
接手这麽个烂摊子,倘若袁术怒而来攻,以他现有实力,何以应对?
「主公之顾虑,确实不无道理。」
「曹操志在中原,若闻徐州有变,必然会趁虚而入。」
「袁术早将徐州视为碗中肉,若得知徐州为主公所得,多半会兴兵问罪。」
一直沉默的边哲,终于开了口。
先是肯定了老刘顾虑,接着话锋一转,反问道:
「可主公是否想过,主公若不接手徐州,则徐州无强人据守,不是为曹操所窃,也会为袁术所得。」
「彼时主公纵然已得兖州,卧榻之侧却有一强敌虎视眈眈,主公又焉能睡得着觉?又如何能安心经营中原?」
「那麽主公就势必还得南下用兵,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夺回徐州。」
「既然兜兜转转,还是得拿到徐州,今日徐州已送到主公眼前,主公又有什麽理由拒之不受呢?」
刘备身形一震,眼神若有所悟。
「取两河,夺兖州的复汉之策,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据中原而制四方,又身处四战之地,与四方为敌。」
「袁术这路强敌,躲,定然是躲不掉的。」
「既然如此,主公何苦顾虑重重,不如就大大方方接手徐州。」
边哲深吸一口气,豪然道:
「曹操也好,袁术也罢,若真敢来犯,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听到这里,刘备拳头陡然握紧,眼神已是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