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所统的北线军团,不是正镇守东平济北一线吗?
怎麽会突然出现在两百里外的巨野泽?
且巨野泽渡头,明明兵马不过数百而已,这支五千馀人的大军,又是怎麽突然杀出来的?
吕布耳边嗡嗡作响,顷刻间无数疑问如惊雷轰入脑中。
「温侯,我军腹背受敌,焉能是那大耳贼对手,快下令撤兵吧~~」
魏续心焦如焚,几乎用哭腔劝说道。
吕布一哆嗦,残存的侥幸瓦解一空。
「撤退,全军速速弃营撤退——」
吕布拨马西走,口中大叫。
一万五千吕军,军心随之崩解,顾不得城头箭如雨下,纷纷转身欲逃。
为时已晚。
泽岸距粮营极尽,五千张飞军团,顷刻已袭卷而至。
「总算没让俺白吹了一夜冷风…只是玄龄军师他怎就知道,巨野泽南岸堤坝可以藏人?」
策马狂奔中的张飞,心中感慨万千。
两天前刘备的密令送至东平国,令他率五千北线军团,藏于粮船之中走汶水南下入巨野泽。
刘备告诉他边哲说了,巨野泽北高南低,故南岸修有堤坝,高有近两丈,且为一道缓坡,足可藏兵。
于是张飞依计行事,率五千兵马,走水路不动声色便抵达了巨野城一线。
果然,一道绵延数十里的堤坝,横亘于巨野泽南岸。
张飞和五千兵马,正好以岸堤为掩护,藏身在了堤坝内坡。
正因如此,适才吕布杀到时,一眼看去岸堤一线刘军兵马寥寥无几,方敢放心大胆的攻打巨野城。
吕布却作梦没想到,张飞和五千兵马,就躲在堤坝之后,离他是近在咫尺。
「管他是怎麽知道的,反正他啥都知道,听他的总没错就是。」
张飞索性不去多想,眼中猜测变为熊熊杀意,蛇矛狠狠一指:
「弟兄们,跟着俺杀上去,宰了吕布那三姓家奴!」
五千刘军士卒,士气如虹,如下山之虎狼,挟着震天杀声袭卷而上。
顷刻间撞向溃逃的吕军。
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一万五千败走的吕军,转眼便被拦腰冲了个七零八落。
巨野城头。
刘军已停止箭射,望着己军伏兵欢呼雀跃。
「玄龄,你这一招堤内藏兵之计,当真是鬼神难料也!」
刘备剑指城外,啧啧赞叹。
边哲微微一笑而已。
说起来,此战的灵感,还要感谢曹操。
原本历史中,曹操和吕布就在这巨野城一线打了一仗。
吕布就是吃了不熟悉地形的亏,不知道巨野泽南岸堤坝内坡可以藏兵,方被曹操摆了一道。
边哲此计,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秉承着拿来主义精神,即使是灭门仇敌的计策,一样可以搬过来用嘛…
「主公,火候差不多了,令文远也出击吧,该是给吕布致命一击的时候了。」
边哲回眸瞥了一眼城内。
北门下,张辽所统的两千部众,早就蓄势已久。
这一战,乃是张辽主动请战。
老刘厚待归厚待,张辽却不敢不摆正自己的位置。
身为降将,想要在刘氏集团中站稳脚跟,据有一席之地,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功。
「文远,翼德伏兵已出,速速出击,助他一臂之力!」
刘备的号令响起在城头。
张辽思绪收回,慨然一拱手:
「主公且在城头观战,辽去也!」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张辽策马提刀,当先杀奔而出。
两千馀吃饱喝足,憋足了劲的张字营将士,如洪流般一涌而出。
城内城外,两军夹击。
吕军被杀到血流成河,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张辽纵马拖刀,如虎入羊群,刀锋所过疯狂收割人头。
突然,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魏续!」
张辽一声厉喝,眼中杀意爆涨。
当日昌邑兵变,念在同乡同袍的关系,不计其诬陷之过,大度饶过了他一命。
今日在这巨野城下再会,岂能再放水?
念及于此,张辽没有一丝犹豫,纵马拖刀直奔魏续而上。
正埋头逃奔的魏续,蓦听得身后一声熟悉大喝,猛回头时便见张辽已如疾风一般斜刺里冲来。
「张…张辽?」
魏续脸色骇然大变,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恐惧。
粮草交换之时,张辽留给他的警告,立时响起在耳边:
他日战场再会,休怪我刀下无情!
魏续心中大恐,不敢交手,猛拍马欲逃。
只是左右皆是败军,一片混乱,战马根本提不起速来。
不出数步,张辽已横亘在身后,手中长刀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至。
「不好!」
魏续脸色大变,匆忙举刀抵挡。
为时已晚。
刀式未出,眼前寒茫爆涨。
魏续当胸便被斩中一刀,嚎叫着栽倒在了马下。
落地一瞬,他不禁回想起,当日在帐中与张辽争执时,曾指泗水为誓,若是污蔑了张辽,便甘愿死在其刀下。
不想今日,誓言成真,竟真要死在张辽刀下!
魏续心中涌起无尽懊悔,却一切已晚。
胸前鲜血狂涌,他身体抽了几抽后,一张脸便定格在了懊悔痛苦的一刻。
「魏续——」
几步外的吕布,见得小舅子死在张辽之下,一声悲愤大叫。
尔后眼眸喷火,怒骂道:
「张辽,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叛贼,本侯要杀了你——」
盛怒之下,吕布拨马转身,就要冲向张辽。
「三姓家奴,你张爷在此,受死——」
便在这时,一声雷霆般咆哮,打断了吕布狂怒。
吕布身形一凛,回眸一瞥,只见一员铁塔般的虎熊悍将,手提血矛正向自己斜冲而来。
「张…张飞?」
吕布脱口一声惊呼,满腹怒火瞬间凉了半截。
虎牢一役,他可是领教过张飞的实力。
虽比自己这天下第一逊色三分,可想胜之至少也得百合之后。
现下这般危局,若与张飞交手,百合之后就算取胜,只怕也要陷入刘军重重包围之中。
就算有赤兔马,怕也要插翅难逃。
权衡利弊之下,吕布秒怂。
于是既不敢战张飞,亦不敢战张辽,拨马转身,埋头便是狂逃。
「三姓家奴,有胆休逃,与你张爷决一死战——」
张飞破口大骂,催马穷追而上。
一万五千吕军,兵败如山倒,望风西溃。
自巨野向西的原野上,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城楼上。
刘备居高临下,欣赏了这场酣畅淋漓的伏击之战,心中是感慨万千。
身旁,边哲遥指远遁的「吕」字将旗,笑道:
「此战之后,吕布脊梁骨算是被打断,也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口气,主公可安心回下邳接手徐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