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她对着电话，“那你先忙。”
挂断电话，她站在空旷华丽的走廊里，看着玻璃幕墙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果然，他是在故意拖延。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玩得乐此不疲。
但她，已经不想再奉陪了。
……
晚上，沈澈回到别墅时，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歉意，走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苏明薇面前。
“明薇，今天实在抱歉，”他将纸袋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临时出了点状况，让你白跑一趟。这是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纸袋里并非俗艳的鲜花，而是一条质感极好的羊绒披肩和一套她惯用牌子的专业绘图工具。
他确实在“投其所好”方面下足了功夫，送的都是实用且能体现“关心”的东西。
苏明薇看了一眼，没有去碰，只是抬眸看他，语气平静无波，“礼物不重要。护照的事情比较急，学校那边催得紧。你明天能抽时间去公司拿一下吗？”
沈澈在她身边坐下，揉了揉眉心，姿态显得格外疲惫，“明天恐怕也不行，接下来几天行程都排满了，有个重要的并购案到了关键阶段，我必须亲自盯着。护照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他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无奈的恳求，“明薇，理解我一下，好吗？我现在真的很累，难道你忍心让我为了本护照，再特意跑一趟公司？”
苏明薇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坚持道，“如果你实在抽不开身，可以让助理去取。或者，告诉我保险箱密码，我自己去拿也可以，不耽误你时间。”
沈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随即又舒展开，露出一个无奈又带着点疏离的笑容，“明薇，我们关系是好，但还没到可以共享保险箱密码的地步。那里面涉及不少商业机密，恕我不能告知。请你理解。”
“既然这样，”苏明薇压下心头火气，退而求其次，“那你把护照单独拿出来，放在办公桌抽屉里，告诉助理具体位置，让我或者他自己去取总可以吧？这样既不涉及密码，也省了你跑一趟。”
“那怎么行？”沈澈立刻否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护照是你最重要的身份证明，怎么能随便放在办公室里？万一被不相干的人看到、拿走，后果不堪设想？我必须亲自交到你手上才放心。”
总之，无论苏明薇提出何种看似合理、折中的方案，沈澈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轻飘飘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她的要求推挡回去，如同打在棉花上，让她无计可施。
苏明薇看着他那张写满“真诚”与“无奈”的脸，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压抑不住。她很想直接撕破脸质问，但理智告诉她不能。
重新办理护照不仅流程漫长复杂，更需要国内诸多证明，以沈澈如今对她的防备和掌控，绝不会让她顺利办成，反而会打草惊蛇。
强烈的无力感和被戏耍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理解的笑容，“好吧，既然你这么忙，那就等你忙完再说吧。”
她站起身，拿起那个装着礼物的纸袋，语气平淡，“我有点头疼，先上楼休息了。晚餐不用叫我。”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看似顺从实则疏离的背影，沈澈脸上的温和缓缓褪去。他靠在沙发上，看着桌上几乎没动几口的精致菜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一直候在一旁的助理这才低声开口：“先生，这样下去，苏小姐迟早会察觉异常，恐怕会激化矛盾。”
沈澈眸光幽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试探和坚持意味着什么。
“但那又如何？”他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峭，“怀疑归怀疑，只要护照在我手里，她就飞不走。
等过了这段时间，国内的风声平息，时家和宋言西那边不再构成威胁，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答应和我结婚。到了那时，一本护照，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夏末的午后。
校园里梧桐叶正茂，他大三，刚结束一场重要的社团活动，带着些许疲惫穿过林荫道。然后，他看见了那个穿着简单白T恤和牛仔裤，抱着一摞画具从美术楼里走出来的女孩。
阳光透过叶隙，在她身上跳跃，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感受微风，侧脸线条干净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和灵气。那一刻，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漏跳一拍的声音。
他想，一见钟情，大抵如此。
后来，他们相识于社团，他越发被她身上的坚韧所吸引。他本想表白，可那时，沈家突逢变故，父亲生意失败，家里一团乱麻，他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不确定的未来，那份刚刚萌芽的心动，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告诉自己，等他站稳脚跟，等他足够配得上她。
可等他终于缓过气，有能力去追求时，却愕然发现，苏明薇的身边，已经站着了宋言西。那个家世优越、张扬耀眼的宋家少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将那份来不及说出口的感情和深深的悔恨一同埋进心底。
这么多年，他从未真正放下。他关注着她的消息，知道她和宋言西结婚，也知道他们婚姻并不如意。他像蛰伏的猎人，耐心等待着机会。
如今，宋言西亲手将她推开，时暮野的出现更是阴差阳错地加速了她的逃离，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他的良机。
他怎么可能再放手？
苏明薇只能是他的。
……
房间内，苏明薇靠在门上，清晰地听到楼下沈澈与助理隐约的对话声断绝，然后是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她走到窗边，看着夜色，心底一片冰凉。
正面索要护照，看来是绝无可能了。沈澈的态度已经明确，他会用无尽的“忙碌”和“为她好”的借口，将这件事无限期拖延下去。
硬的不行，只能智取。
可是，要怎么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