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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新的‘契约\’:屠刀与刀鞘

    御书房内,空气冰冷得仿佛能凝出霜花。

    女帝李青鸾没有高坐于那张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那株孤傲的寒梅,一言不发。

    她那身明黄的宫装,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孤寂。

    当徐恪那单薄的身影缓缓走进殿内时,所有的光线似乎都被他吸走了。

    女帝缓缓转身,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如两柄无形的剑,死死地钉在阶下那个平静的身影上,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徐恪没有立刻呈上那份足以让京城血流成河的罪己诏。

    他只是平静地行至殿中,躬身一揖,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启禀陛下,丞相王德庸,畏罪自尽于府中。”

    然后,他才从袖中取出那卷用鲜血写就的万言书,双手高高举起,说出了那句足以决定今日君臣格局的关键之语。

    “臣不敢擅专。此非一份供状,而是一份乱政之臣留下的‘病历’。如何下刀,根除病灶,还请陛下圣裁。”

    这句话,如同一块精准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将所有的波澜都圈定在了可控的范围之内。

    它巧妙地将徐恪从一个手握屠刀、功高震主的“审判者”,重新拉回到了一个为君主诊断病情、等待处方的“医官”位置。

    最终的决定权,被他干干净净、毫无保留地交还给了女帝。

    女帝的凤眸之中,那股审视的寒意,悄然融化了一丝。

    她示意身旁的宫女接过血书,逐行细看。

    御书房内,只剩下纸张翻阅的“沙沙”声,和女帝那越来越沉的呼吸。

    良久,她终于放下了那卷血书,内心早已是波澜壮阔,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平静。

    她抬起眼,看似随意地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陷阱:“王德庸在罪己诏里,列了三十七名在朝官员,若将此诏公布,朝堂将去其三成。徐恪,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诛心之问。

    若答全杀,是为酷吏,野心昭彰,急于清洗异己。

    若答不杀,则是妇人之仁,否定自己这份泼天大功的价值。

    然而,徐恪没有掉进这个二选一的陷阱。

    他不答杀,也不答不杀。

    “陛下,臣以为,处置此事,不可凭一份血书,亦不可凭臣一人之判断。”他迎着那足以让天地失色的目光,声音平稳,逻辑清晰,“当立一‘章法’。”

    他随即抛出了那个足以颠覆整个大周朝堂三观的、来自异世界的解决方案。

    “臣请陛下,设立一个临时机构——【整肃吏治司】。”

    “什么?”饶是女帝心机深沉,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名词时,也不禁微微一怔。

    徐恪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继续道:“此司之职,专为调查罪己诏所涉官员,但不直接定罪。其行事,需遵循三条铁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其一,分级分类。将所有涉事官员,按其罪责轻重,划分为‘主犯’、‘从犯’、‘被胁迫者’三等。区别对待,避免一刀切,滥杀无辜。”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量化定罪。制定明确的罪责衡量标准,比如贪腐数额多少、结党程度多深、对政令推行造成了多大的危害。一切以数据说话,以卷宗为凭,避免因个人好恶而定罪。”

    最后,他微微躬身,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其三,程序正义。所有调查,必须有二人以上交叉验证,形成卷宗。整肃司只负责调查取证,最终的定罪之权,仍在陛下与三法司之手。”

    这番话,如同一股清流,瞬间冲刷了传统政治清洗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它将一场可能导致朝堂崩溃、血流成河的大屠杀,变成了一场有章可循、有据可查、甚至带着几分“科学”色彩的“吏治改革”。

    更重要的是,这套方案,将徐恪自己那足以让君王忌惮的权力,主动关进了一个名为“制度”的笼子里。

    他等于在向女帝宣誓:我的忠诚不仅是口头的,更是程序化的。

    我为您打造的这把刀,不仅锋利,还附送了详细的说明书和绝对安全的保险。

    御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女帝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逐渐变为深思,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终于明白了,徐恪带给她的,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一个能在不引起天下大乱的前提下,彻底重塑整个官僚体系的机会。

    他不仅是刀,他还带来了刀法,甚至亲手递上了一个可以控制这把刀的刀鞘。

    “准奏。”

    女帝缓缓走下御阶,亲自从徐恪手中,接过了那份罪己诏。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但君王的制衡之术,永远如影随形。

    “【整肃吏治司】由你徐恪领衔。”她顿了顿,凤眸之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朕会派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为你做副手,并从御史台择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任监察之职。”

    徐恪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躬身叩首,姿态谦卑:“陛下圣明。”

    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份“恩赐”,也同时戴上了来自皇权的镣铐。

    君臣之间,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全新的、心照不宣的危险契约。

    你可以是刀,但刀柄,必须握在朕的手里。

    皇宫之外,天光大亮。

    早朝即将开始,百官已在宫门外集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丞相王德庸的缺席,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就在此时,一名司礼监的小太监手捧两卷明黄圣旨,快步走出宫门,于丹陛之上,展开了第一卷。

    他尖利的嗓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轰然炸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王德庸,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勾结北疆燕王,意图谋逆!幸天道昭彰,其畏罪自尽于府,并留下罪己诏,尽述其滔天罪行!即日起,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轰!”

    整个文官集团,瞬间崩溃!

    有人双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有人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更多的人,则用一种见了鬼般的惊骇目光,望向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武将队列前列的单薄身影。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小太监收起第一卷圣旨,面无表情地展开了第二卷,声音拔得更高,更尖利,也更冰冷。

    “诏曰:为肃清朝野,整顿吏治,特设【整肃吏治司】!命忠勇侯徐恪为正使,司礼监掌印陈矩为副使,御史中丞张庭为监察,彻查逆党!凡罪己诏所涉之人,即刻停职,听候审查!钦此!”

    第二道惊雷,精准地劈在了每一个与王德庸有过牵连的官员头顶!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随即,压抑的哭嚎声、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一场席卷整个大周官场的政治风暴,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它血腥的序幕。

    ……

    北境,燕王府。

    深夜,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报,被送到了燕王李玄成的桌前。

    看完密报,他没有如手下预想的那般暴怒,反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恐惧的沉默。他麾下的第一谋士低声问道:“王爷,王德庸这颗最重要的棋子废了,我们在京城的布局……”

    燕王缓缓抬头,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坚毅的脸,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病态的兴奋。

    “王德庸死不足惜,可怕的是让他死去的这只手。”

    “本王过去以为,京城里不过是些争权夺利的豺狼。现在看来,是出了一头懂得如何建造屠宰场,还想给屠宰场制定规则的……‘人’。”

    他将密报随手扔进火盆,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沉声下令。

    “传信给‘那个人’,告诉他,游戏升级了。”

    “让他去京城,会会这位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