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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逆臣的悼词

    大周朝会,金銮殿内,气氛肃杀得能刮下一层冰霜。

    文武百官垂首肃立,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无数道或嫉恨、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钢针,齐刷刷地刺向了那个站在武将队列前列的、身形单薄的少年侯爵。

    龙椅之上,女帝李青鸾凤眸微垂,那张万年冰封的绝美脸庞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仿佛阶下即将上演的,不过是一场与她无关的戏。

    终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出列,手中高举着一份来自北疆的战报,老泪纵横,声如泣血。

    “陛下!臣,御史大夫王柬,有本要参!”

    他猛地转身,枯瘦的手指如同一柄利剑,直指徐恪!

    “臣,弹劾整肃吏治司指挥使徐恪,玩忽职守,通商误国!致使我大周北疆边军三百将士,无辜惨死于沙蝎部蛮夷之手!血染戈壁,尸骨无存!”

    这声控诉,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大殿之上轰然炸响!

    “臣附议!”一名旧丞相王德庸的党羽立刻跳了出来,义愤填膺,“自徐恪掌权,不思整顿吏治,反而与四海通此等商贾过从甚密,以国之重器,行市场操弄之实!此战之败,皆因其心不在边防,而在商贾之利!请陛下严惩此獠,以慰三百将士在天之灵!”

    “请陛下严惩徐恪!”

    一时间,群情激愤,数十名文官如同约好了一般,纷纷出列,形成了一股滔天的声浪,势要将那个单薄的身影彻底淹没。

    他们的逻辑清晰,证据确凿——战败是事实,三百条人命是铁证。

    在“人命大于天”的道德制高点上,他们立于不败之地。

    女帝依旧面无表情,既不袒护,也不斥责。

    她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静静地看着那个被彻底孤立在火力中心的徐恪,仿佛在欣赏一头被投入角斗场的困兽,如何进行最后的挣扎。

    这,是帝王式的敲打,也是一场致命的考验。

    终于,轮到徐恪自辩。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缓步出列。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那张因病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平静得可怕。

    他没有否认,没有辩解,而是对着龙椅之上的女帝,深深一揖。

    “臣,有罪。”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准备好长篇大论、口诛笔伐的御史们,瞬间感觉自己蓄满力的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棉花上。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徐恪缓缓直起身,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带上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沉痛。

    他环视着那一张张或愤怒、或惊愕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金銮殿!

    “但臣之罪,不在于战败,而在于未能早一日,将北疆军心之大患,昭告于天下!”

    他话锋一转,不再谈论自己,而是用一种近乎悲鸣的语调,开始了一段震惊朝野的“悼词”。

    “此战之败,非败于兵力,非败于战术,乃败于军心!而军心之溃,始于一人!”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苍穹!

    “此人,便是前北疆大将,李牧阳!”

    “轰!”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李牧阳不是燕王的心腹吗?

    这关他什么事?

    徐恪没有给他们任何议论的时间,声音愈发激昂,如同杜鹃泣血!

    “诸位只知三百将士埋骨沙场,却不知就在此战前夕,燕王听信谗言,自毁长城,竟未经朝廷审判,便擅杀功勋大将李牧阳!致使北凉铁骑军心浮动,人人自危!主帅新丧,大将遭戮,此等军心,如何能战?”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更为诛心的逻辑,重新定义了这场“惨败”。

    “这三百名将士的牺牲,不是耻辱!他们是用自己的鲜血,为我大周,敲响了一记警世钟!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向陛下,向满朝文武,揭开了燕王治下边防虚弱、军心不稳的致命真相!他们是英雄!”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将所有文官精心构筑的道德高地,劈得支离破碎!

    他们想用三百条人命来定徐恪的罪,徐恪却反手将这三百人,塑造成了揭露更大罪恶的“吹哨人”!

    就在所有人脑中一片空白之际,徐恪抛出了那终极的、足以让神佛都为之色变的杀招!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龙椅之上的女帝,叩首及地,声音嘶哑,却字字泣血!

    “臣,恳请陛下!为这三百名牺牲的将士,举行最高规格的国葬!为他们立碑!为他们扬名!”

    他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陛下恩准,将李牧阳将军之名,也刻在这座纪念碑的最后!”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一个有“叛国嫌疑”、被藩王处死的“逆贼”立碑?

    这是疯了!

    这是公然与燕王为敌,是在挑战整个天下的伦理纲常!

    徐恪却仿佛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用一种近乎吟唱的语调,说出了那段流传后世的“悼词”。

    “臣知李牧阳有叛国嫌疑,但一日未经国法审判,他便一日仍是我大周的将军!燕王擅杀大将,是为藩王对国法的践踏!是为地方对中央的藐视!”

    “今日,我大周朝廷为他立碑,不是要为他翻案,而是要告诉天下人――我大周,不应忘记任何一个曾为她流过血的儿子,哪怕他走错了路!他的功与罪,自有青史评说!但他的死,必须由我大周的国法来定!”

    “更是要告诉北疆那十万铁骑,他们的袍泽,他们的将军,哪怕含冤而死,朝廷,没有忘记他们!陛下的天恩,远比藩王的屠刀,更暖人心!”

    这番话,将一场针对徐恪的弹劾,瞬间扭转为一场对燕王“藐视中央、残害忠良”的公开道德审判!

    徐恪把自己从一个“失职的罪人”,彻底塑造成了一个“敢于为冤魂发声、不惜挑战强权的孤臣”!

    大殿之上,死寂之后,是剧烈的骚动。

    文官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他们所有的攻击,在这套颠覆性的叙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龙椅之上,女帝深深地看了阶下那个跪着的身影一眼。

    那眼神中,混杂着无与伦比的惊叹、极致的欣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终于明白,徐恪递给她的,不是辩解,而是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淬了剧毒的“软刀子”。

    这把刀,杀的不是肉体,是人心,是忠诚,是燕王赖以生存的根基!

    这是一个她根本无法拒绝,也绝不可能拒绝的阳谋。

    许久,她那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准奏。”

    朝会一结束,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朝廷将为李牧阳将军立碑致哀”,立刻通过四海通最快的加急渠道,如同一道官方的、公开的“精神檄文”,以雷霆万钧之势,飞向了冰冷的北疆。

    ……

    北疆,燕王府。

    首席谋士桂先生收到京城传来的密报,读完之后,一向沉稳如山的他,捏着信纸的手,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预料到徐恪会反击,却做梦也想不到,反击的方式会如此毒辣,如此疯狂,如此不讲章法!

    “疯子……他是个疯子……”桂先生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他不是在下棋,他是在用所有人的心当棋子!”

    “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燕王李玄成一把夺过密报,一目十行。

    当他看到最后那句“朝廷将为李牧阳立碑”时,他脸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轰然爆发!

    他猛地一脚,将面前那张用百年铁木打造的桌案,生生踹得粉碎!

    “他敢!他怎么敢!”燕王的咆哮声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一个逆贼!一个被本王亲手赐死的逆贼!朝廷要为他立碑?”

    “这是在打本王的脸!这是在告诉那十万北凉军,本王错了!本王是个滥杀功臣的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