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寰翰心中暗叹:“怎会尽是些不讲道理之人?”
思绪未落,一颗高度压缩、炽烈无比的火球状剑气已呼啸而至,直轰面门。
林寰翰深知火克金的道理,并不硬接,身形一晃,如柳絮般向江心飘去。
姬婉晴冷哼一声,如影随形。手中炎辰剑连连挥动,炙热剑气纵横交错。
林寰翰长剑划出道道玄妙弧线,引动脚下河水。一股股水流被剑气卷起,化作条条水龙,将袭来的剑气一一化解。
“轰!轰!轰!”数个火球与水龙猛烈相撞,爆发出漫天白雾,炽热蒸汽四处弥漫,滋滋作响。
“哼!”观战的紫衣女子冷哼一声,“老江湖,倒是懂得借用地利!”
但她眼中满是不屑之色,似乎对战局胸有成竹!
但见姬婉晴攻势不停,身法展开,宛若凤凰翔空,瞬息间分化出九道虚实难辨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刺向林寰翰??正是“凤舞九天”。
九道赤红剑影封死所有去路,灼热剑气将空气都点燃。
林寰翰半步踏入大天境,经验老道,在电光石火间足尖一点,身形冲天而起,同时长剑挥洒,道道金色剑气激起冲天巨浪,神识在水火交织间辨出虚实。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水火相交化作漫天雾气。
“流火飞星!”姬婉晴一击未果,剑势再变。
她手腕急颤,无数细密如雨的赤红剑气如流星火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大片区域。
烈焰熊熊,热浪逼人,火克金的优势开始显现。
林寰翰虽是每一招皆应对得当,但借助地利之势难以持久,周身剑气运转渐渐滞涩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不能再守了!
“血脉之力,开!”林寰翰低吼一声,体内少昊剑守护家族的血脉瞬间沸腾。
一股远比之前凌厉、锋锐、带着亘古不朽意味的金色光辉自他体内爆发??庚金不灭身。
手中长剑嗡鸣声陡然变得高亢尖锐,宛如龙吟九天!
他不再躲闪,迎着漫天火雨逆冲而上。“金戈裂空!”
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凝聚、无坚不摧的金色流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悍然撕裂火幕,直刺姬婉晴!
这一剑,将金系功法的穿透与杀伐展现得淋漓尽致。
姬婉晴美眸一凝,赤阳真炎剑诀运转到极致,长剑疾旋。
“旋焰壁!”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漩涡瞬间成形,护在身前。金色流光狠狠撞入火焰漩涡!
“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彻河谷!金芒与赤焰疯狂交织、湮灭、爆炸!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瞬间将凉亭顶盖掀飞,下方河面被压出巨大凹陷,无数水花冲天而起,又被瞬间蒸腾成雾!
光芒散尽,两人各自震退。林寰翰持剑而立,眼神依旧锐利。
姬婉晴周身的火焰似乎黯淡了几分,呼吸微促。
紫衣女子淡定品茶,悠然观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姬婉晴眼神冷傲中更添决绝。
她周身气浪翻腾,如赤焰包裹??极致火灵根的属性终于完全展露。
她手中长剑剑气波动,颜色不断变化,直至青色火焰跳跃不止,隐隐现出“炉火纯青”之势。
接下来这一击,势必石破天惊。
四周围观的林家武者虽众,却无人敢妄动。
既已定下赌约,若破坏规则,不仅坏了名声,更必引发恶战,后果不堪设想。
唐若风亦暗自心惊。姬婉晴以中天境修为,剑势之强却远超同侪,他同样心存顾虑,只能凝神戒备,不敢贸然插手。
此刻林寰翰面色凝重,周身气势不断攀升,手中长剑金芒凝聚、厚重如山。
然而他心底掠过一丝隐忧:这女子的剑势隐含熔金蚀铁之威,二人修为虽在伯仲之间,但火克金行,自己手中之剑,未必能承受住这“炉火纯青”的极致烈焰……
“姬婉晴!”
正当两人气势将发未发之际,一道清亮喊声自河对面传来。
众人转眼望去,只见两道身影踏竹掠水,转眼落于河边。
姬婉晴蓄势待发,忽闻有人唤她,不由转眼看去??竟是南宫安歌与莫震宇疾赶而至!
见两人突然出现,姬婉晴心神微分散,周身气势顿时一滞。
紫衣女子看在眼里,勃然怒道:“哪来的臭小子??”
话音未落,一剑破空斩出!
南宫安歌与莫震宇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境界差距本就悬殊,又是猝不及防,两人顿时被剑气击落水中,口溢鲜血。
“不知死活的东西!乱我赌局,死!”
紫衣女子语声虽厉,却并未真下杀手??她也不清楚这两人与姬婉晴是何关系,若真杀了,姬婉晴倔强起来不肯拜师,反倒麻烦。
这一剑,只是警告。
姬婉晴见二人受伤落水,急忙飞身落下。
莫震宇一边从河里爬起,一边唉声叹道:“安歌,这可不妙……刚到你外祖父家,就被人打了个落汤鸡……”
南宫安歌却神色凝重。他们不明眼前状况,只见姬婉晴竟在此处与人相斗,才出声招呼,谁知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剑。
出剑之人显然是大天境修为。
姬婉晴对南宫安歌仍存几分好感,以往在学院他几次出手相助。
只是如今身不由己,她不敢多言,只低声问:“你们怎会来此?”
“怎会来此?”莫震宇没好气道,“这里是南宫安歌的外祖父家!我们陪他来探亲,谁知你在这儿跟人打架,还害我们无端挨了一剑!”
姬婉晴闻言一怔,愣愣望向南宫安歌,心中暗惊:南宫安歌?叶安歌?
林寰翰一听“南宫安歌”四字,顿时再顾不得其它,飞身落至几人面前,声音微颤问道:“你们……谁叫南宫安歌?”
南宫安歌急应:“我便是。前辈是?”
林寰翰一把扶住他,眼中泪光闪动,声音哽咽:“你……你就是安歌?我的安歌啊……”
这边唐若风也再顾不得规矩,飞身而出,向紫衣女子揖道:“大师,林家主与外孙离散多年,今日好不容易重逢,这场赌局能否暂缓片刻?”
“南宫安歌?”紫衣女子显然也有些意外,又见姬婉晴与他们相识,便摆了摆手,独自坐回破损的亭中饮茶。
南宫安歌知眼前老者就是外祖父,急忙行跪拜大礼。
可他见姬婉晴竟代表幽冥殿与外祖父对战,心中困惑愈深,起身问道:“姬婉晴,听说你被幽冥殿掳走,大家都很担心,一直在设法救你……你怎么会与他们一道?”
姬婉晴想起紫衣女子那些话,心中挣扎,只能低声道:“我并非自愿……是那女子强要收我为徒,我敌不过她,只得答应陪她寻找神剑。她说……待寻得剑后,便容我去留自主。”
紫衣女子当日所言自然不止这些,但此刻三言两语又如何说得清?
姬婉晴心乱如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安歌急道:“无论你有何苦衷,与你交手的是我外祖父,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原来都是熟人,这下倒难办了。”紫衣女子悠然品茶,声调却冷,“这场赌局看来难以公平继续。林寰翰,你还是直接随我走吧,也免得多生伤亡。”
她语声平淡,却不容置疑。
姬婉晴见南宫安歌突然出现,自知再难全心应战,不料心思早被紫衣女子一眼看穿。
林寰翰见到南宫安歌安然归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底气也足了几分,当下沉声道:“阁下来此,我以礼相待,若仍要咄咄相逼……林家也不惜一战!”
紫衣女子自顾自斟茶,眼风都未扫向林寰翰,只冷冷一哼:“不自量力。连与我徒弟交手都未必能胜,非要我亲自出手么?”
唐若风终是开口道:“在下不才,也有大天境修为,倒是可以代表林家主与您一战!”
未料紫衣女子冷笑道:“我与林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来管,若是如此,赌局已无意义,那就生死相见!”
林寰翰急道:“不可!赌局仍可继续。只是姬婉晴已知我是安歌外祖父,出手必存顾忌。依我看,不如就由我……与阁下一战定输赢。”
紫衣女子略感意外,冷眼瞥来:“你?确定?”
林寰翰抱拳,神色沉毅:“论修为,我尚在中天境,若与阁下一战,显然不公。请予我三日,我必突破至大天境,再与阁下公平一战。这三日,我也好了却一桩十几年来的心愿,与我外孙好好一叙。”
紫衣女子闻言,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致。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林家主有此志气。好……我便给你三日,免得落个恃强凌弱之名。三日之后,我自会再来。届时,还望林家已做好抉择。”
她一挥手,竹筏齐齐调头,顺流而下。
姬婉晴不敢耽搁,望了几人一眼,轻声道:“还请转告我父亲,我暂无危险,待时候到了,自会回去……”
红影一闪,人已飘然远去。
恶战暂歇,林家武者纷纷散去。
唐若风道:“恭喜寰翰兄与外孙重逢,你这桩心头大事,总算放下了一半。”
林寰翰眉开眼笑地拉着安歌,道:“快带大家进屋!今日举族同庆……”
他已暂时忘了三日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