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而秦枭仍站在皇位旁。
皇位之上,百里鸿乖乖坐着,神情有些萎靡。
但见着大臣们过来,他也立刻打起精神。
六部尚书几乎全都来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但其实这些人中,估计也就只有工部尚书简宏卓是真的担忧,其他人都巴不得秦枭赶紧去送死。
这京中没了秦枭,威胁最大的便就只剩了楚九辩。
孤木难支,楚九辩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这些虎视眈眈的权贵们定会想尽办法压制他。
但他们其实依旧忌惮楚九辩“神”的身份,所以最理想的状态,其实是趁着秦枭不在的时间,把楚九辩争取到他们自己的阵营。
若是能为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他们便是投靠皇帝,当一个“纯臣”也无妨。
名声大过天,他们本也没想过要推翻百里皇室自己上位,那可是“乱臣贼子”,他们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这般名声,叫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皇位之上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任由他们摆布,给他们更大的好处。
众人把那些小心思都隐藏的极好,与皇帝见礼之后,便想着开口谈西北之事。
然而不等他们说什么,百里鸿就已经道:“各位爱卿此时前来定是为了西北战乱之事,朕已经有了决断。”
这话是秦枭叫他说的,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决断”了什么,只知道舅舅要去打仗了,要走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想到这,小朋友的眼眶就酸酸的。
外祖父外祖母就是去打仗,然后再也没回来,秦太尉也是因为早年打仗时留了暗伤,晚年才被病痛折磨,最终只撑到百里鸿出生便也去了。
所以对百里鸿来说,打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他很可能会就此再失去一个亲人,甚至可以说,是他如今唯一重要的亲人。
娘亲走了,若是舅舅也走,那他......
小朋友极力忍着眼中酸涩,小手用劲揪着自己的衣袍。
舅舅说了,他是皇帝,当着大臣们的面不能哭。
楚九辩此刻也没注意到小朋友的神情,他只是微垂着眼睫,脑海中思绪繁杂,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他听到秦枭的声音响起,道:“墨巴赞普既然指名要本王去和谈,那本王便去一趟。”
他视线扫过众人,淡声道:“朝中有诸位在,本王离开也放心。”
众人没想到他们还没相劝,秦枭就已经打算出征了。
于是他们又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假意劝他留下。
但秦枭已经继续开口道:“只是陛下年岁尚小,需要有人时刻教导。因而待本王离京之后,便由楚太傅暂代辅政。”
众人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在他们看来,秦枭与楚九辩早就绑在了一起。
可楚九辩却只觉得心脏沉沉跳了下,缓缓抬眸看向秦枭。
别人不清楚他与秦枭的关系,可他自己却心知肚明。
他们二人之间只有那点微薄的信任。
他从没想过秦枭会把辅政之权交给他。
可......
秦枭幽邃的双眸落在青年身上,对上了他复杂难辨的视线。
第61章宁王出征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秦枭重新看向在座众人。
简宏卓紧蹙的眉心始终没落下过,此刻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道:“大人三思。陛下年幼,朝中还需您继续辅政,若不然还是派其他人去和谈吧。”
此去凶多吉少,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杀死秦枭。
简宏卓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敌军指名要本王去,其他人去了也没用,此事不必再议。”秦枭又对众人道,“出征要备的东西本王已经命安总军去通知了,诸位若有什么要补充的,或者有想要送到本王身边的人,也都一并安排了吧。”
临时调拨五万军士,秦枭必不可能都寻到秦家旧部,定会有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人。
但他也没办法,这件事来的太突然,怪只怪他在西北的眼线太少,能得到的消息渠道有限。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出发,尽量赶在一个月内到达西北,以免屠城。
其他人听他大大方方要他们塞人进来,面上不显,心里却都有些尴尬。
简宏卓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不由偏头看了楚九辩一眼。
此前在河西郡,他见识过这位楚太傅的手段。
既懂医术,又能凭空变出那么多粮食,且在这朝中,他也能言善辩、锋芒毕露,各项能力自是不用多说,要他来辅政再合适不过。
所以便是秦枭离开了,京中之事应当也不需要操心。
反倒是西北那边,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众人确实要各自回去准备些事情,因此在秦枭叫他们走之后,便也都出了宫去。
这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们离开养心殿之后,殿内便只剩了楚九辩与秦枭,以及从刚才起就已经强忍着眼泪的百里鸿。
眼下外人都走了,小朋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断了线般大颗大颗滚落。
可他却没有哭出声,就那么无声地流着泪,仰头看站在身侧的舅舅。
舅舅那么高,他都只能看到对方的下颌线。
他已经不是刚刚失去母后的小朋友了,他知道舅舅这次必须去打仗,这是为了救很多人。
所以便是心里再害怕,再难过,百里鸿也知道自己不该开口阻拦。
可他的小手,却还是忍不住小心揪住了舅舅的衣摆,紧紧攥着。
秦枭垂眸,见小孩哭得小脸都花了。
便俯身将他抱起来。
小朋友脸埋在舅舅肩头,短短的胳膊抱住他的脖颈,终于还是一抽一抽地哽咽起来。
秦枭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缓步行至楚九辩身侧的座椅上坐下。
楚九辩始终垂着眼,直到小朋友哭声渐渐小了,他才偏头去看。
因为此前楚九辩提过一次,所以秦枭也不再囫囵用衣服给小孩擦眼泪了,而是从胸前拿出手帕,却不想竟连带着拽出了另一张帕子。
他手中那张纯白无物,连带出来的那张帕子上,却在角落绣着一朵银线绣成的茉莉花。
可楚九辩分明记得,对方从来用的都是没有任何印记的手帕。
秦枭也发现自己竟带出了另一张帕子,便顺手将其叠好,重新放入胸前暗袋。
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楚九辩定定瞧着,胸口忽然更堵了一些。
“舅舅,苗苗想你。”百里鸿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枭,眼泪根本止不住。
秦枭也不说话,就轻轻帮他拭泪。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本该以“自我”为中心,更想要表达自我才对,可百里鸿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比同龄小朋友更早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