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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他一向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区区情短情长甚至和好兄弟反目成仇!

    过了三日。

    天拂晓。

    萧明槃突然起身,抓起袍子披上。

    还早,公鸡都没报晓。

    “……怎么了?您做噩梦了吗?”他怀里的苏纺睡眼惺忪地问。

    “没事,你睡。”萧明槃说。

    他一径朝弟弟在家住的西厢去。

    今年为亲事刚翻的新,植了一片桃花林。

    萧明槃风风火火,与被折腾起来的仆佣们道:“反正你们二爷也不成婚了,把林子全铲了吧。我院子里的池子再扩建,修个临水小筑。你们夫人喜欢蠡窗,那玩意儿映水照影最漂亮。”

    跟来的苏纺:“?”

    更茫然了。

    萧明槃做了个梦。

    不过不是幻想,是已发生的事。

    年初元宵节。

    他率兵巡街,维护治安。好巧,遇见了苏纺。

    苏纺提着纱灯跑来,“大伯哥!”脸蛋红彤彤,眼睛亮晶晶,感谢他,“多亏您上次问了一嘴我要不要去看花灯,我爹爹便同意放我出来玩了,还给我钱买灯。”

    他那时还把苏纺当弟媳妇和小孩子,觉得很可爱,“以后过节,你都可以和明祺一起去玩。”

    苏纺感动得无以复加。

    乳燕般,细喉咙里的脆声要飞起来:

    “您人真好,我真高兴您做我的大伯哥!”

    萧明槃一个惊颤,黑着脸劈开梦地醒了。

    第8章

    池心小楼于仲夏时节筑好。

    通身用金丝楠木,歇山顶,檐缘燕尾。每日晨昏正午,深深浅浅的太阳光便滤过薄如蝉翼的蠡窗贝纸,碎粼地、把厅室照成水晶宫一般。

    可称奢丽绝伦。

    谁能不喜欢?

    苏纺看了又看,但还是惶惑:“是不是过于赀耗了?”

    萧明槃笑道:“这才到哪?改日带你进宫,才是开眼界。”

    他是没见过世面呢。

    苏纺脸红,便不再提。

    萧明槃是很存了些金银财宝的。

    毕竟他出身穷农,向来秉持着古老拙朴的观念——积谷防饥,未雨绸缪——而节蓄,又不会花。

    曾学别人买过庄子、油铺、酒坊,也尽成进项。

    于是账面上的钱如滚石般,越来越多。因算着累,这两年便不再购入。

    既有了楼,还得配景观。

    萧明槃抽空亲自带他去西市的花鸟坊。

    已故的成宗的皇后丁氏,尤其怀柔远人,缔结友邦。

    到如今,大乾已是气象荣鼎,万国来朝。世界天涯海角的客商皆云集在此。

    街衢人山人海,如把苏纺卷在浪中,他左顾右盼,心旷神怡。

    一张甜净白皙的小脸焗得两坨红,傻乎乎似的,鬓角茸发冒热气,小粒晶莹的汗水贴在颊边,像贴了宝石妆钿。

    谁家的小哥儿这样出挑漂亮?

    众人纷纷惊艳。

    萧明槃皱眉,上前两步。他的身影像一片荫,忽尔忽尔地避开烈阳,盖在苏纺头顶。

    血管里又骚动起没来由的闷躁。

    自那天做噩梦后,时而瘾一样发作。

    还会叫他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

    譬如现在,他就在碰碰运气地去摸苏纺的手。

    内心已挣扎许久。最后想,应当没人会注意,那么,便不损害他的男子气概。

    然而,屡次碰到指尖,却没成功。

    那滑嫩的小手像灵巧的小鸟,晃晃蹦蹦地躲开。

    苏纺还用晶澈的眸子困惑瞅他,乌浓的睫羽轻翕一下。

     不用多说,他恢复神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人有脸,树树要皮。

    萧明槃在心底说。

    这时,苏纺脚步被磁铁吸住似的,定在一个杂物摊子前。

    萧明槃带点笑意:“喜欢尽可以买。”

    不准笑他孩子气!

    苏纺瞪眼。

    栗发碧眼的摊贩急于做生意,恭维道:“小公子,您的父亲真是疼爱您。您看这几样,都是舶来的好东西,旁处见不到呢。”

    萧明槃喑嗄。

    “这是我夫君。”

    苏纺拔高声腔。

    小贩只愕了一瞬,转进如风,堆笑道,“少见陪妻子逛街的丈夫。贤伉俪真是琴瑟和鸣!”

    苏纺还是气呼呼地拉着他走掉。

    后去观鱼铺子。

    买了几对鲜红嫩橙、成双游曳的锦鲤幼苗。

    归家,苏纺倚在美人靠上,一边看,一边给萧明槃背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可惜,现在把莲花种下去,还要等明年再开。到时该多好看?”

    他颈项微倾,一只手撑腮,眉眼间漾出一丝聊以消遣的微笑。

    都会背诗了。才上两个月学,他的纺哥儿真是勤奋又聪明。

    萧明槃欣慰。

    “小鱼真可爱。”

    “没你可爱。”又问,“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

    耐不住地摸摸头,“那下次再带你去玩。”

    “您待我真好!”冲他一笑。

    好甜的笑。

    甜的叫他的心肝脾肺都仿佛一块儿融了,饧化成一团刚出锅的糖,又烫又黏,越搅越稠。

    逛了一整日,苏纺累得散架,偎依在他怀中睡。

    以前总蜷成个小刺猬,如今也舒展开了。

    萧明槃却睡不着。

    反复回想白天去西市的场景。

    他耳朵灵,听见背后有多舌者说:

    “这两人竟然是夫妻?我也以为是父子,男的一看年纪就大许多。”

    “一定有权有势。”

    “或许是二婚,甚至三婚。”

    “暴殄了小美人。真是不般配!”

    是呢。

    不般配。

    他万分惭愧。

    纺哥儿整日说他好,但他哪能真算一个好丈夫?

    他年纪大,年轻时也不算美男子。

    除了荣华富贵、床笫之欢,他甚至不能给自己的小妻子一个孩子!

    再者说……

    如今苏纺的称赞,与当初对“大伯哥”的,大抵没有区别。

    纺哥儿是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嫁给谁都会是个好妻子。

    夜半,萧明槃再卧不住。

    他想起少年时刚拜师的心情,着魔一样,废寝忘食地练枪。

    师父骂他:“疯子!不想活啦?”

    他说:“不知怎的,别的都忘掉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原来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因数。

    以前,他有时会想,钱嘛,够用就好。

    多出来的那些要拿去干什么?

    终于晓得——

    正是留着给他的心肝宝贝砸个响玩儿。

    /

    苏纺睡醒有点晚,枕边已空。

    洗漱,出门,路过院子。苏纺忽地驻足,揉眼。

    昨天还空敞的湖面上,一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