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她唯一的家人。
从渝市回京市,江时柠去机场送梁问夏。
梁问夏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江江,你考研来京大吧。来跟我一起,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生活。我就是你的家人。你知道的,我很爱你。”
她怕江时柠走,出国。依江时柠的性格,如果她小叔真的跟别人订婚了,她一定不会再留在渝市。
江时柠没说好还是不好,勉强自己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伸手拥抱她,轻声说道,“夏夏,谢谢你。”
第63章一定要走吗?
梁问夏知道自己留不住江时柠,只是没想到沈知煦那边的动作会这么快,交往的消息一传出,订婚的日子也很快定下。
订婚日在次年一月。
江时柠是在那天走的,从首都机场直飞墨尔本。梁问夏去送她,两个姑娘说好不哭的,却都在分别的那刻哭成了泪人,哭得眼睛都疼了。
梁问夏问了知道江时柠决定要走那天,一模一样的话,“一定要走吗?”
那是入冬不久,梁问夏和同班的一个女生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大四了,大家都在为未来奔走,出国、保研、考研、实习、工作、回老家。迷茫懵懂,莽撞天真。
她和同学还在讨论一会儿午餐去吃什么,江时柠的电话打进来,开口就说:“夏夏,我想找你借钱。”
梁问夏停住脚步愣在那,很久都没有说话。她叫同学先走,小声解释她有点事,一会儿去找她。
“一定要走吗?”一阵儿寒风吹过来,穿心透骨,梁问夏的眼睛有点儿红了。
她猜得出江时柠为什么找她借钱。江时柠不只要走,还要跟沈家做彻底切割,以后她不是沈家的人,也跟沈知煦没关系了。
江时柠那边沉默很久,回了这么一句:“夏夏,我必须走。”
“已经决定了?”
“对。”
梁问夏没有再问,给江时柠转了一笔钱,足够她在国外几年的生活。在机场拥抱道别,她又偷偷往江时柠衣服兜里塞了一张卡。
登机的广播响起,梁问夏不舍地放开江时柠,吸着鼻子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你也是。”江时柠用力地点点头。
“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好。”
梁问夏原本想亲自把江时柠送到墨尔本,她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舍不得她一个人,带着伤心和绝望走。
江时柠拒绝了,红着一双眼睛对她说:“夏夏,我要开始学着不依赖任何人,独立地生活。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相信你。”
“夏夏,恭喜我吧!”江时柠最后再拥抱一下她最好的朋友,“我要开始新生了。”
这句恭喜卡在梁问夏的喉咙,很费力才终于吐出来,眼泪再次决堤,“恭喜你。”
她没有经历过多少分别,当年秦之屿出国,她躲在被窝儿里偷偷哭过很多次。不肯去机场送他,最后还是去了。今天她最好的朋友也要出国,她眼泪都快留干了,不想送她走,最后也还是要送走她。
看着江时柠越走越远的背影,梁问夏深刻感受到,她讨厌分别。真的真的,非常讨厌。
从机场出来,天已经黑透,梁问夏踩着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京市前一晚下了好大的雪,今早才停,这会儿地面和树枝都还有积雪。
刚刚经历了好朋友的远走,她心里空落落的,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又觉眼泪都留干了。
掏出手机给秦之屿打电话。这种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秦之屿,想听听他的声音,想要一个他的拥抱,想他能立刻出现。
电话被挂断了,秦之屿在开会,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会议结束给她回电话。大四开始,秦之屿一直在纽约总部实习。
梁问夏等了很久,手机始终没有响起。
她走累了,走进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饮坐在店里喝完,歇一阵儿后又继续走,直到走回公寓。出了电梯看见室友们站在家门口等她,手里提着啤酒和烤串。
梁问夏恢复了一些的情绪在这一刻再次坍塌,眼眶一下红了。朝她们走去,嗓音带起哭腔,边走边问:“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元旦啊。”沈姿栀笑得眉眼弯弯,特别高兴,“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当然要庆祝啦!”
她们知道江时柠今天的航班走,梁问夏肯定会心情不好,都放下各自手里的事,特地来找她喝酒。朋友嘛,就是你心情不好我们陪你,我心情不好你们陪我。既要做彼此生活里的兴奋剂,同时也要附带解药功能。
陶慧君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啤酒,“我们买了酒,就等你了。”
陈西没说话,走过来挽着梁问夏的手臂。
原来今天是元旦,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这一年就结束了。四年的大学时光,也即将结束。梁问夏觉得自己特别幸运,遇见了四个这么好的室友。
是最好的室友,也是永远的朋友。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们也将各自远行。
沈姿栀打算出国继续追寻她的大提琴梦,offer已经拿到了,一毕业就走。陶慧君拿到了知名外企的offer,但她打算放弃,选择跟男朋友回老家考公。跟男朋友的婚期也定了,就在明年春天。
陈西不考公不考研,直接工作,在京市一家教育机构当老师。只有梁问夏还留在校园,也只有她还留在原地。
天空又下起了雪,屋外寒风阵阵,而屋内温暖热闹。
“今晚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四个姑娘盘腿围坐在矮脚茶几,一杯接一杯地碰杯。几杯下肚,话匣子随之打开,回忆过往,畅谈未来,约定日后。
那天她们说了半宿的话,明明还没分别,却有第二天醒来就要说再见的伤感。这些话题总是让人难过,不自觉就开始掉起眼泪,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哇”一声哭了。
哭都哭了,就要哭过瘾,又抱在一起鬼哭狼嚎。
陶慧君哭抽抽了,抽纸巾擤鼻涕,“我婚礼你们一定要来,全都来给我当伴娘,一个都不能少。”
“那肯定的。”
“等我在国家大剧院登台演出那天,请你们来看。”沈姿栀跳到沙发上,看着地下的她们嘿嘿笑,“我给你们留位置最好的票。”
“好。”
“我们要经常联系,打电话发消息,每年都见面聚一次。”梁问夏提议,过会儿又说:“不对,应该是最少一次。”
人和人太容易走散了,没有刻意联系,也没有刻意不联系,就是一个不留神,有些人就慢慢淡出了你的世界,消失于人海。等再想起来,好像也没有了联系的必要。
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