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我快喘不上气了。
空旷明亮的航站楼外,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无声对视。
除了雨声,彼此的呼吸声,再听不见别的声音。袖口和裤腿淌着一圈水,滴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跟檐外的瓢泼雨声混在一起。
秦之屿没想到梁问夏会亲他,她已经太久没有主动亲过他了。
心跳快得不像样,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可能笑得很傻,也可能没有表情。漆黑幽静的眼睛看着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看了很久。
终于出声,轻唤她的名字,“梁问夏。”
梁问夏没应,等着他说。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你亲我什么意思?”
“我亲你什么意思?”
梁问夏不会正面回答他,她不喜欢说肉麻的话。行动足够明确,他不可能不明白。要真不明白,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说出来。”秦之屿要她正面回答,要她明确的答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梁问夏无语地在心里翻白眼,这人真是太不可爱,太没有情趣了。偏生他还没耐心,一个劲地催她,“快点儿,你快说。”
她想了想,换了种方式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把问题和答案都交给他,选择权也给他。这足够明确了吧!
秦之屿终于满意,一下笑了,伸手抱住她,紧紧地抱着,“愿意跟我和好的意思。”
下一秒补了句:“愿意嫁给我的意思。”
“愿意……”
又开始他不要脸的作风,梁问夏板起脸“诶”了声:“别得寸进尺啊!”
“行吧!”秦之屿勉为其难,“这两条足够了。”
傻狗。
两个人湿漉漉的人贴在一块,又热又潮。
梁问夏觉得不舒服,挣了挣肩膀示意秦之屿先放开,秦之屿不放,抱得更紧了。低下头去,脸埋进她颈窝,嗓音闷在里面,“问夏。”
“嗯?”能感觉到他的低落,梁问夏的心一下变得软呼呼,抬手将手臂慢慢环在他劲瘦的腰上。
过了会儿,听见他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再丢掉我。”秦之屿说了这一句,隔了好久才重新开口,“你说过,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主人认了小狗,就不要丢掉它。不然,小狗会难过,会……恨它的主人。”
梁问夏的眼睛有些热了,为他这番话。
“那你恨过我吗?”
“没有。”秦之屿说:“但我有短暂地怪过你。”
“怪我跟你分手?”
秦之屿“嗯”了声:“虽然我理解你的想法和做法,但我还是会怪你,怪你为什么一定要分手?为什么不能再等我几年?为什么……能狠心不要我?”
梁问夏从没有觉得当年她坚持分手是她的错,在那段感情里,她付出了所有。能做的,能给的,她都尽全力了。
她坚持过,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尽管还爱着,尽管舍不得,但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对他的爱让她坚持了六年,同时也消耗了自己六年,消耗得太多,没有东西可以再消耗,只能选择停下来。
那段感情的结束,不能怪在她身上。她和他谁都没有错。
但他要说怪她,那她也怪他,还恨过他。
“我恨过你。”梁问夏说了出来。
他坦白了,她也要坦白。既然决定携手新开始,那就把过去的所有心结和遗憾都解开,然后挖个坑,把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都埋葬,再也不翻出来。
或许不是埋葬,而是直视,直视过往,直视现在,直视未来。
秦之屿抬起头来,轻轻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什么时候?”
“我最后一次去纽约找你,那是我活了二十多年,最难过的一天。”梁问夏永远记得那天,记得那天的失望,记得那天的眼泪,记得那天心底的痛。
她不怕告诉他实话,“回国的飞机上,我边哭边想,为什么要相信你?相信我们不会走散?那时的我,心底有一丝很强烈的恨意。我恨你,让我相信,我们不会走散。”
“秦之屿,我最不想跟你走散。”这话她告诉过他。
心脏的位置抽着疼,也有充满不真实的满涨。秦之屿当然知道她的恨意从何而来,有多爱,就会有多痛。爱意刻骨铭心,恨意撕心裂肺。
那时的她和他,都太痛了。
秦之屿摸摸她的脑袋,亲一下她含着泪水的眼睛,“我们都答应对方,再也不轻易放开对方的手。抓住了,就抓紧,握紧。”
这一次,不会再放开了。梁问夏心想。
九年前牵起的手,在两年前放开,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不够成熟,不够强大。兜兜转转走了这一圈,她更加确定自己要什么。分开的这两年她和他都在各自成长,现在的他们,足够成熟,也足够强大。
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秦之屿没耐心,掐她脸逼她说:“你为什么不说好?快说。”
“好。”梁问夏被逗笑,没犹豫地点头。
终于感受到踏实,秦之屿从身到心都放松下来,把她抱进怀里。
安静地抱了几分钟,梁问夏实在受不了,一脸嫌弃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皱眉嘟囔:“别抱了,难受死了。”
在大夏天穿着湿衣服拥抱,比蒸桑拿还难受。
她不让抱秦之屿偏要抱,攥着她的手腕锁进怀里,低下头去与她额头相贴。
他就想抱她,不只想拥抱,还想亲嘴。这种时刻,不抱一会儿,不亲一阵儿,不足够深刻。
更多的,是控制不住地想抱她,亲她。
漆黑目光落在饱满艳丽的红唇,秦之屿偏着脑袋一点点往下挪动,湿润急促的呼吸打在梁问夏脸上。
见她黑睫微颤,他假意询问:“现在可以亲了吧?”
“不可以。”他话一出,梁问夏瞬间破功,理所应当和习惯性地拒绝。可以亲的时候要问,不可以亲的时候又犯浑。假不假?
瞟向他轻微红肿的左脸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还没被扇够?”
“你还提?”秦之屿一脸幽怨,夸大其词,“你刚那一巴掌劲儿使得也太大了,我脸这会儿还麻着。”
梁问夏笑得更大声了,“还不怪你自己发疯,你不发疯我能扇你?你不发疯我俩能被淋成现在这样?”
瞟向他惨兮兮的脸,手握成拳头放在他嘴边,阴阳怪气一顿输出,“秦之屿,我特别想采访你一下,你怎么就能因为一个拥抱就认定顾言和他表妹是情侣的呢?你没有分辨能力吗?还有,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会功夫,别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你出手前是不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