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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晓以利害,逼其退兵

    第42章:晓以利害,逼其退兵(第1/2页)

    风刮过旷野,卷起一股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

    王魁僵在马背上,脖子上的铲刃像条毒蛇,冰凉地贴着皮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汗水从鬓角渗出,顺着脸颊往下淌,流到下巴,又滴在冰冷的铁甲上。

    他想说话,想骂人,想喊身后的亲兵冲上来把这个疯子剁成肉泥。

    但他不敢。

    因为那把铲子太稳了。稳得不像一个刚冲过五十步、放倒两骑的人该有的手。稳得让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喉咙就会被割开。

    “谈……谈什么?”王魁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璟言没立刻回答。

    他侧过头,目光越过王魁的肩膀,看向八十步外那些官军。阵列还保持着基本的队形,但能看出来,人心已经乱了。骑兵的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步卒们交头接耳,几个副将模样的聚在一起,似乎在争论什么。

    很好。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王指挥使,”璟言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今日来,是奉了谁的命令?”

    王魁喉结滚动了一下:“自……自然是留守司的军令!”

    “是吗?”璟言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说悄悄话,“那军令文书上,可曾写明了,若是拿不住我,或是事有反复,该当如何?”

    王魁不说话了。

    文书?哪有什么文书。他接到的只是口信,是那位大人的亲信半夜敲开他房门,塞给他一袋金子,然后说的几句话。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去淮水边那个流民营地,把那个叫璟言的傻子“带”回来,死活不论。

    至于带回不来怎么办?事有变故怎么办?

    没说。

    那位大人不会说这种话。做下属的,也不该问。

    “看来是没有了。”璟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那王指挥使想过没有,若是今日你死在这儿,或是败退回去,那位大人是会替你说话,还是会……把你推出去顶罪?”

    王魁的冷汗更多了。

    他想过。当然想过。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二十年,从一个小卒爬到都指挥使,他见过太多这种事。办成了,是上官英明。办砸了,就是下属无能。

    “我……”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词。

    “让我猜猜,”璟言继续说,声音依然平静,“指使你来的,是汴梁留守司的刘副使,对不对?”

    王魁浑身一震。

    “刘副使让你来拿我,是因为我手里有样东西,”璟言的声音更低了,低得像毒蛇在耳边吐信,“一份名单。一份记录了汴梁城里哪些人暗通金国、准备在城破时献城求荣的名单。”

    这句话说完,王魁的脸色彻底白了。

    不是吓白,是那种血液瞬间褪尽的惨白。他猛地转过头,想看清身后这个年轻人的脸,但工兵铲的刃口立刻压紧,逼得他不敢再动。

    “你……你怎么知道?”王魁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但知道,名单就在我手里。”璟言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王魁耳朵里,“刘副使的名字,就在上面。第三条,第七个名字,写得清清楚楚——刘豫,原汴梁留守司副使,于靖康元年十一月,私会金国密使于城西柳林,约定若金兵破城,则开南门献降,保全家小,换取伪职。”

    王魁的呼吸停了。

    他认识刘豫。不但认识,还很熟。那是他的顶头上司,是提拔他当上都指挥使的恩主。刘副使确实常去城西,确实在靖康元年那段时间行踪诡秘,确实……

    “不可能!”王魁嘶声说,但声音里没有底气,只有恐惧,“你这是诬陷!是构陷朝廷命官!”

    “是不是诬陷,王指挥使心里清楚。”璟言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只问你一件事——若我现在把这份名单抄写百份,撒遍汴梁城,撒到临安去,你说,刘副使第一个要杀的人灭口的,是我这个‘反贼’,还是……你这个知道他太多秘密、又办事不力的下属?”

    风忽然大了。

    卷起地上的沙土,扑在脸上,生疼。但王魁感觉不到疼,他只感觉到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他懂了。

    全懂了。

    为什么刘豫非要这个傻子的命。为什么非要他亲自带兵来。为什么说“死活不论”。不是因为什么私募兵马,是因为这份要命的名单!

    而他王魁,不过是把刀。用完了,沾了血,要么洗干净收起来,要么……折断扔掉。

    “你……”王魁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想怎么样?”

    “简单。”璟言说,“第一,让你的人,现在、立刻、全部退走。退回汴梁城,就当今天没来过。”

    王魁咬牙:“那刘副使那边——”

    “第二,”璟言打断他,“回去告诉刘副使,名单在我手里。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他不再来找我的麻烦,这份名单就永远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会信吗?”王魁惨笑。

    “他必须信。”璟言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因为如果他非要鱼死网破,那我就把名单公之于众。到那时,他要面对的不是我这几千流民,而是朝廷的钦差,是天下人的唾骂,是诛九族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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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给了王魁消化这些话的时间。

    然后,说出了最后一句:“而你,王指挥使,你还有得选。是继续给一个通敌卖国的人当刀,最后跟着他一起万劫不复;还是今天退一步,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个选择,不难做吧?”

    风还在刮。

    远处营地那边,栅门已经大开。赵铁柱带着几十个青壮冲了出来,在五十步外停下,摆出接应的阵势。顾清风站在最前面,手里的刀已经出鞘,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八十步外的官军阵列里,骚动越来越明显。几个副将似乎达成了共识,其中一个策马向前几步,高声喊道:“大人!弟兄们等您示下!”

    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王魁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铲刃,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年轻人平稳的呼吸,能感觉到自己心里那根绷了二十年的弦,正在一寸寸断裂。

    是啊,不难选。

    跟刘豫混,赢了,最多得点赏钱。输了,就是灭门之祸。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能一个人冲过五十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疯子,手里握着能要刘豫命的名单,身后站着几千敢拼命的流民。

    更重要的是,这人没杀他。

    在能杀他的时候,没杀。

    “我……”王魁睁开眼,声音沙哑,“我若退兵,你真能保证名单不泄露?”

    “我说到做到。”璟言的声音很平静,“但前提是,你,还有你背后那位刘副使,别再来招惹我。我要的不多,就是让我身后这些人,有条活路。”

    活路。

    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王魁耳朵里,却重得像山。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从军的时候,也不过是想混口饭吃,想给家里挣条活路。后来官越当越大,心思也越来越杂,什么时候开始,他忘了自己最初想要什么了?

    “好。”

    这个字说出口的瞬间,王魁忽然觉得浑身一松。好像有什么压了他很多年的东西,忽然卸掉了。

    “我退兵。”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大了一些,像是说给身后那些官军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今日之事,是我王魁冒犯了。我这就带人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璟言手里的工兵铲,缓缓移开了。

    冰冷的刃口离开皮肤的那一刻,王魁差点瘫在马背上。但他咬着牙,挺直了腰,深吸一口气,朝着八十步外的阵列嘶声吼道:

    “传令!全军——撤回汴梁!”

    声音在风里飘出去。

    阵列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响起了号角声。

    呜——

    低沉苍凉的号角声里,骑兵开始调转马头,步卒开始转向。五百人的队伍,像退潮的浪,缓缓向北移动,扬起一片尘土。

    王魁最后回头看了璟言一眼。

    那个年轻人还坐在他身后,浑身是血,脸上沾着泥污,但那双眼睛清澈得很,里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失败者的沮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你……”王魁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指挥使,”璟言却先开口了,声音很轻,“有句话,算我送你——这世道,想活命,有时候不能光看眼前的路,得多想三步。”

    说完,他翻身下马。

    动作干净利落,落地时甚至没怎么踉跄。他就那么站在马旁,抬头看着王魁,等着。

    王魁愣了一瞬,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那是他作为都指挥使的印信,铜铸的,上面刻着他的官职和名字。

    他弯腰,把令牌递给璟言。

    “若日后……真到了那一步,”王魁的声音压得很低,“凭此令牌,可到汴梁城南槐树胡同第三家,找一个叫老吴的人。他……或许能帮你递句话。”

    璟言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王魁的体温。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王魁深深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已经远去的官军阵列追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北方的风里。

    旷野上,只剩下璟言一个人站着。

    风吹起他沾血的棉袍,猎猎作响。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又抬头望向北边——那里,汴梁城的方向,乌云正在聚集。

    一场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头。

    但他现在,至少给身后这几千人,挣来了喘息的时间。

    “公子!”

    赵铁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担忧。

    璟言转过身,看着那些冲过来的乡亲们,看着他们眼里闪烁的泪光和希望,忽然觉得,刚才那五十步,冲得值。

    他把令牌塞进怀里,迎着人群走去。

    脚步很稳。

    像踏在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