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40章是他小人之心了(第1/2页)
他……他就这么喝了?
这完全出乎沈雪的意料。
她以为至少会有一番冰冷的对峙或审视。
谢听风将空碗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眸,见沈雪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神情复杂的模样,与前几日那份刻意的平静疏离大相径庭。
谢听风想起她方才在庭院中唤住他,又被打断的情形。
或许是因为刚服下的药汁带着暖意,又或许是……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情绪作祟。
谢听风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声音虽然平淡,却少了几分惯有的冰寒冷冽:“还有事?”
沈雪猛地回神,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机会就在眼前,她不能再犹豫了。
沈雪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避开他过于锐利的视线,轻声道:“是,我……我是想为那日在芦苇荡的事,向将军道歉。”
谢听风眸光微动,并未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沈雪鼓足勇气,继续说了下去,声音虽轻,却清晰:“那日是我沈雪冲动僭越了,我不该因谢将军你的戒备而感到委屈甚至出言……顶撞,谢将军的试探合情合理,换做是我,身处将军之位,面对一个身份微妙、主动靠近的‘盟友’,也必然会有同样的顾虑,在这漩涡之中,信任本就是奢求,保持清醒和戒备,才是生存之道,我不该……感情用事……”
沈雪将心中反复思量过的话说了出来,姿态放得很低,语气诚恳。
这是她的真心话。
那日之后,她已想得明白,与谢听风合作,复仇是唯一的目标,掺杂不必要的个人情绪,只会成为两人的负累和破绽。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谢听风看着她低垂的头顶,纤细的脖颈在火光下显得脆弱,但挺直的脊背却又透着一种倔强。
她这番话,理智、清醒,甚至完全理解了他的立场,几乎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本该是他乐见的态度——盟友之间,界限分明,利益清晰。
可是,为何听她亲口说出‘信任是奢求’、‘不该感情用事’时,他心头那抹莫名的烦躁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疼,却存在感鲜明。
但他需要的,不就是她这般‘识趣’吗?
半晌,谢听风才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沈小姐明白便好。”
简短的几个字,听不出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还是仅仅表示听到了。
沈雪抬起头,见他已重新将目光投回手中的公文,侧脸线条冷硬,一副‘公事已毕,你可以走了’的姿态。
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道歉的话说了出来,目的已达到,似乎也没有再停留的理由。
至于他中毒之事……他既不愿提,她也不便多问。
“那……谢将军早些休息,沈雪告退。”
她福了福身,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沈雪的手触碰到门扉的那一刻,身后却再次传来谢听风的声音。
这次,带着一丝明显的探究,甚至可以说是质询:“你与菘蓝,是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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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她背对着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果然看到了。
他是在怀疑什么?
怀疑她和药王谷有什么勾结?
还是单纯的不悦她没提前告知?
她迅速权衡利弊。
隐瞒绝非上策,说谎只会加重他的疑心。
沈雪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平静,迎上谢听风审视的目光,坦然道:“算不上旧识,只是很多年前,在我母亲的丧礼上,曾有一面之缘,那时菘蓝医师尚且年幼,随其师长前来吊唁,今日若非他主动认出,我几乎已不记得了。”
她的话让人觉得半真半假,重点突出了‘年幼’、‘一面之缘’、‘几乎不记得’,刻意淡化了关联性。
谢听风凝视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药王谷的人,为何会去参加你母亲的丧礼?”
他追问,问题一针见血。
沈雪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摇头,实话实说:“彼时我年岁尚小,悲痛之中,并未留意这些细节,只依稀记得,祖母与菘蓝医师的师长似是故人,具体缘由,并不清楚。”
谢听风闻言,沉默了片刻,指尖在书案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就在沈雪以为他会继续深究时,他却话锋陡然一转,问了一个让沈雪猝不及防的问题:“你可知,他与太子的关系?”
沈雪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谢听风。
太子与菘蓝?
这怎么可能?
前世她直至身死,也未曾听闻李屿与药王谷有何瓜葛。
李屿心思阴险,向来不屑与这些江湖正道势力深交,反倒是对那些奇诡之术颇为热衷,尤其与京玉西市那位来自南疆的蛊师往来密切……
谢听风见沈雪脸上瞬间闪过的惊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一步步走向沈雪。
“不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目光锁住她,“还是不想说?”
压迫感扑面而来。
等等!
蛊师!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沈雪脑海。
沈雪压下心绪,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被质疑后的冷静,坦诚道:“菘蓝医师与李屿是否有关系,沈雪确实不知,李屿向来不屑与药王谷结交,倒是与京玉西市那位从南疆来的蛊师关系密切,谢将军如此问我,想必谢将军早已查清。”
她的话语清晰,态度不卑不亢,既点破了他的试探,也表明了自己并无隐瞒。
谢听风闻言,深邃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沈雪的回答,与他掌握的情报完全吻合,甚至她还主动提到了蛊师……
看来,确实是他小人之心了。
一丝极淡的、连谢听风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的歉疚,悄然划过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