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家都有错的时候,个人的错就会被放小,从而被人谅解所接受。
现在的情况是。
太子有错=群臣有错。
群臣又是天子任命的,群臣有错就代表天子识人不明。
那麽等式又可以是,群臣有错=天子有错。
同理可得,太子有错,当父亲的天子,难道就没有教导方面的不足吗?
所以。
无论如何,太子=群臣=天子,还是另外的一个等式。
最终都是天子错麻了。
可天子不能有错啊。
只能是大家心照不宣,懂的都懂。
当然。
太子的错,也是他自找的。
当事人太子刘据很想说一句,抛开事实不谈,你们群臣真就一点没有问题啊?
这问题,群臣是没得回答的。
怎麽回答都回答不好。
只能是思来想去,在桑弘羊,暴胜之两个狗贼的出卖下。
群臣只好把这份罪给领了。
本来这就是太子的洗白现场,只是没想到这洗白力度有点大了。
把大家都给带到坑里去。
还能怎麽办嘛。
只能给了啊!
人家非要,只能给!
「请陛下降罪责罚。」
群臣拜道。
刘彻心头复杂万千,还真让这不孝孙给搞成了。
他怎麽就这麽懂人心?
怎麽就这麽懂利用大势呢?
连带着自己都给套弄了进去。
这竖子,简直是没有道理。
他之所以配合刘进,很大程度是坐在一边的卫子夫。
卫子夫一言不发,却早就做好随时出来给刘彻难堪的准备。
要是身为太子母亲,站出来呵斥群臣,摆开架势,火力全开。
那可是连天子都招架不住,当面下不来台的。
所以,刘彻不得不上刘进的大比当。
他也不能真全部都责罚了。
那还玩个蛋啊。
因此,只能是当众对群臣训斥一番,让他们引以为戒,以后不许再犯。
同时要他们辅佐太子监国,治理好天下。
天子训斥的声音,在大殿响彻。
群臣都低着头受训。
司马迁老实的记录着这一切。
这场朝议,已经把太子起兵,涉及不孝的行为,已经定性为出格举动。
这比不孝简直小太多太多了。
大家都能接受。
「太子前往太庙。」
天子训斥完群臣,象徵性的询问太子监国事情后,就让群臣散了。
刘据也是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从建章宫出去,然后再回到未央宫,摆出太子仪仗,大张旗鼓的前往太庙。
这一幕的消息传的很快,长安城没多久,已是人尽皆知。
「太子这一番好手段,真的是让太子掌权了。」
谷梁大儒江公知晓消息后,对自己的学生如是说道。
他语气之中不乏有自嘲,也有莫大的失落与悲伤。
他师从鲁申公,学习《谷梁春秋》与《诗》,后来与公羊大儒董仲舒朝廷辩论落败。
公羊学被立为官学,谷梁就沦为在野学派。
但太子刘据偏爱谷梁学说,江公等谷梁儒士就围绕在太子身边,常驻博望苑,随时等候太子的驾幸。
这一次,博望苑儒士被抓捕下狱,论罪处刑。
江公当时并未参与,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
只是,他们谷梁学派的儒士,也遭受到巨大的打击,损失惨重。
其实,这些损失都还能接受。
无法忍受的是太子对他们的疏远。
大家伙为太子披肝沥胆的做事宣传,不说功劳,好歹有苦劳嘛。
结果说给他们清算背锅,就毫不留情的给安排上了。
清算背锅他们也认。
为了太子监国大权,未来太子即皇帝位,到时候太子念着他们的苦劳,也能给点好处不是。
谁知道,太子利用完他们,直接把他们给抛弃扔掉了。
江公不许再入博望苑,他的经学博士头衔,更是被剥夺。
昔日的博望苑儒士彻底扫地出门,落魄狼狈,受人耻笑。
这是人干的事啊?
这还是以前的那个温文儒雅,恭谨谦逊,仁德宽厚的太子殿下吗?
江公当时气的一蹶不振,昏死过去,醒来之后,听说五经博士的董近,弹冠相庆。
江公是泣声不已。
当初与董仲舒辩论大败,如今又受到他孙子的耻笑。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老师,太子殿下真就疏远我等了吗?」
荣广不由问道。
江公年迈,已是苍老无比,走路都需要拄着杖才行。
经过这次打击后,更是精气神崩塌,身体状况很是堪忧。
「吾也不知。」
江公摇头道:「吾不知其一,到底太子殿下是权宜之计,委屈我等贤人,等到以后复起。」
「吾不知其二,太子殿下以前宽厚仁德,为何这次如此杀伐果断。」
「太子殿下变化太大,看不透,看不懂。」
一个年轻的学生道:「老师,我听他人所讲,也是猜测。」
「说是皇孙参与了大小事……。」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生怕被他人听到。
那日执金吾差点就登入他的大门,将他给抓走了。
「皇孙啊……。」
江公念叨一声,不由失神。
皇孙本来也是受他们学说影响的。
只是这皇孙特别,既不说谷梁如何,也不说公羊如何。
就连黄老,法家的学说都能听讲。
但你要皇孙说什麽好坏,他却总是笑着说都好。
完全摸不透这位皇孙在想什麽。
「如今局势不明,大家还是潜心读书吧。」
「是老师。」
江公这麽安排也是不得已。
失去太子。
那群公羊儒可就攒着劲,等抓他们的犯错,置于死地呢。
……
「大父,今天不错啊。」
刘进狠狠夸张小猪同志,在大殿上的表现。
刘彻没好气的横了一眼,什麽时候轮到不孝孙,来对自己品头论足的。
倒反天罡是吧?
「大母,等阿父三日后,就要举行拜相等仪式,正式确立丞相,卫将军等人的地位。」
刘进说道:「这些事情,可就有劳大母操心了。」
卫子夫点头,道:「放心,等你阿父出来,到时候就举行。」
「儿子去跪太庙请罪,母亲不会趁机夺权,安插心腹吧。」
刘彻淡淡的说了一句,把刘进整的错愕不已。
不是小猪。
这不对啊。
你堂堂大汉天子阴阳自己的妻?
说出去怕是没人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