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治粟都尉桑弘羊与御史大夫暴胜之。
一同进入建章宫面见天子。
哦不对。
应该是奉了天子召见,前来的。
只不过这是天子召见,但召见他的正主,却是刘进。
刘彻坐在一边,本来就好奇爆炸。
到底这不孝孙要干什麽。
结果越听越是心惊。
越听越是止不住频频凝视,那桀骜不驯,自信满满的不孝孙。
「你敢这麽做?」
刘彻又惊又怒,又怕又喜的。
「拭目以待咯!」
……
天子诏令,建章大殿召开朝议。
在长安的两千石官员悉数到场。
群臣都是明白人了。
他们知道这场朝议的召开,是要干什麽。
桑弘羊与暴胜之眉头紧锁,满是疲倦之色。
「太子殿下到。」
「拜见太子。」
刘据身着朝服,进入大殿,与群臣会面见礼。
他在观察着群臣的表情,但群臣隐藏的很好,根本看不出来什麽。
重点看了桑弘羊与暴胜之两眼。
他是知道,两人曾经连夜入建章宫,面见了天子与进儿。
具体谈了什麽,他暂时不知道,好大儿闭口不谈。
他觉得好大儿也不可能允许,天子与臣子密谋什麽的。
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也不是太过担心。
「陛下,皇后到!」
当天子与皇后共同出现,群臣当即山呼。
刘进跟个小尾巴一样,吊在两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天子坐下,皇后在左。
刘进落了两三步的距离,考虑到是朝议,他藏起自己的箕坐姿势,改为盘腿坐姿。
这样应该显得我很懂礼数了吧。
他很有兴趣的打量群臣。
群臣也在打量着上面的情况。
这种场合,皇孙还在天子身侧,进一步说明了一些事情。
「坐吧。」
刘彻恢复了点雄风,手袖一抬,挥手说道。
要不是不孝孙在五步之内。
他就要天子一怒,气吞山河了。
「陛下,最近长安非议,天下也有议论,说是太子与皇孙有不当之举,涉及不孝的嫌弃。」
宗正刘长乐起身说道:「臣身为宗正,自当有责过问。」
「敢问太子,为何百姓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奏对。
大家跟着剧本走就完事了。
刘据起身,朝着天子跪拜,道:「这是我的过错,受到奸贼的蛊惑,做出糊涂的事情。」
「我愿意领罪,请陛下降罪责罚!」
丞相石德站出来,道:「陛下,太子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何等的不应该,他已经在反思悔恨。」
「当时及时醒悟,没有酿成大患,事后更是处置蛊惑蒙骗他的奸贼。」
「这是他认识到错误的改过行为。」
「知道错误,改正行为,彰显了太子知错就改的品德。」
「太子向来敦厚仁德,孝顺陛下,听从陛下的教诲,每日三次问候陛下与皇后。」
「还请陛下从轻降罪。」
石德话音落下,旋即就有几个大臣站了起来,为太子陈情的。
「恳请陛下从轻处罚。」
在他们的带领下,群臣不得不跟着为太子求情。
刘彻心里头那叫一个难受,那叫一个道不出的痛苦啊。
「罢了。」
天子开口道:「太子既然受奸人蒙蔽,是有内情所在,朕可以原谅太子的出格行为。」
「不过,朕要他去太庙,向列祖列宗请罪悔过。」
「皇孙进的过错,主要责任是在太子这个父亲,不能太过于苛责他,情有可原。」
「但不能不罚,往后就让他在朕的身边侍奉尽孝,朕也好多多教导他。」
他说完,身子就往后靠,露出看戏的神色来了。
这事可还没完哦。
朕的臣子们。
群臣一听,心头一个劲的摇头。
天子是真的没法了。
皇孙一直在身份,代表着什麽不言而喻。
「臣叩谢天子恩典,臣定在在太庙悔过,痛定思痛,断然不敢再犯。」刘据高喊道。
司马迁记载的那叫一个复杂啊。
一家子人都会演。
「陛下!」
就在这时。
桑弘羊喊道:「臣有本奏!」
刘彻:「准奏!」
「太子犯了错误,是受到奸贼小人蒙蔽,但太子身为储君,身边有奸贼小人,难道就没有其他臣子吗?」
桑弘羊话一出,群臣预感到有些不对。
不是。
是十分的不妙。
他们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身为臣子,君王犯错,就应该劝谏,不能计较自己的得失,这样才是作为臣子的道理。」
「如果臣子坐视君王犯错,而无动于衷,是不应该的。」
桑弘羊道:「臣以为,太子犯错,群臣也难辞其咎。」
「臣有罪,没有辅佐好太子,以至于太子犯下错误受到天子责罚。」
「请天子降罪!」
啊?
桑弘羊你个XXXX。
你要带死我们是不是?
混蛋!
你个CS。
群臣炸锅了啊。
就连原来太子系的臣子,也是瞬间懵逼。
不是什麽情况。
桑弘羊你在搞什麽东东。
你一个治粟都尉有罪。
那我们这群太子身边的属官,岂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那种吗?
上官桀,张安世,石德,于己衍,张贺等人顿时就要炸了啊。
霍光与金日磾神色复杂的一匹。
尤其是霍光。
我特麽一记耳光,一顿毒打,算是白挨了吗?
刘据头皮炸开,一阵发麻。
不是好大儿。
你原来是要搞大事啊。
我一个人错,是那麽简单的错吗?
不是,是一根线上的错。
可这样的话,有什麽意义呢?
「陛下!」
暴胜之高声说道:「臣以为治粟都尉说的没错。」
「臣子不能尽臣子的职责,那还有做臣子的资格吗?」
「太子是储君,是我们的君王,我们做为臣子,在他犯错不劝谏,没有进行纠正,是不对的。」
「臣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觉得没有做好臣子。」
「还请陛下降罪责罚。」
说着。
桑弘羊与暴胜之两人长跪不起。
非大事,汉朝是不会下跪的。
眼下就是大事。
两人一跪就很好说明了。
怎麽办?
群臣有点慌了。
跟着认错吗?
可认错之后会发生什麽?
卫子夫居高临下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进儿的法子不错啊。
一个李氏,一个博望苑诸儒,份量还是不够。
拉上群臣来背书,共同承担这次过错。
完全就不是一样的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