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大军出征
但这一年的死亡冬天只是开始,接下来又是内忧不断的两年。
就连君士坦丁堡每年都冻死了成百上千人,更别说拜占庭帝国的其他地方了。
帝国的内忧持续消耗着莫里斯一世本就所剩无几的威望和帝国的国库资源。
而边境上也不消停,斯拉夫蛮族和阿瓦尔人的骚扰愈发频繁。
同时帝国四处都出现了「恶魔」的传说,但幸好有着父神教的苦修士在。
他们迅速出击,杀死了这些骇人听闻的恶魔们。
不然这些恶魔怕是能轻易摧毁帝国的军团。
只是同时,底层人民对于父神教的信仰更深了。
这让莫里斯感到更加不安和隐隐的愤怒。
这麽下去————罗马帝国究竟是他查士丁尼家族的罗马帝国,还是父神教的罗马帝国?!
但父神教终究还没有举起反叛的旗帜,他们还是和罗马帝国站在一边的。
所以莫里斯虽然猜忌,但不可能对父神教出手,那就只能————
君士坦丁堡的皇宫深处。
皇帝莫里斯一世端坐于主位,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昔日锐利的目光如今被沉重的忧虑所覆盖。
他并非昏庸无能的皇帝,相反他文功武治非常卓越,登基之初也是人人称赞堪比奥古斯都般的英武君主。
只是如今面对罗马帝国的困境,他犹如一条正在沉没的大船上那唯一的修船工。
纵使他是神匠在世,也难以一时间修补好这艘四处都破损的大船。
财政大臣刚刚汇报完令人绝望的国库状况,连年的战争丶瘟疫的后续赈济丶
以及庞大的官僚体系,几乎榨乾了帝国的最后一个金币。
「陛下————」
帝国老将军菲利普科斯,指着多瑙河流域的地图,声音急切地说道,「斯拉夫人和阿瓦尔人的骚扰越来越频繁,边境线上的军团疲于奔命,士气低落,我们急需一场胜利————陛下,一场能够震慑蛮族丶同时也提振国内民心的胜利!」
莫里斯抬起眼皮,目光扫过地图上那条蜿蜒的多瑙河,仿佛那是一条正在吸吮帝国血液的巨大蚂蟥。
「胜利?」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胜利需要金币,菲利普科斯,金币从哪里来?加税吗?让那些已经快活不下去的农夫和市民把我们最后一点威望也撕碎?」
「但是陛下,无所作为的代价可能更大————」
另一位将军试图进言。
「我知道!」
莫里斯突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他,疲惫中透露出烦躁,「所以必须行动!
但必须是一场————经济的行动。」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转向坐在他右下首丶他的弟弟,皇弟彼得。
「彼得。」
莫里斯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皇帝的威严。
彼得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摆出专注的神情,「陛下,我聆听您的旨意。」
他的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些许跃跃欲试。
只是他也一直渴望获得军功,提升自己在皇室中的地位。
「我决定,对多瑙河北岸的斯拉夫部落进行一次强有力的惩戒性打击。」
莫里斯说道,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你需要亲自挂师,渡过河去,摧毁他们的据点,掠夺他们的物资,抓获俘虏,要让那些蛮族知道,罗马帝国的愤怒依旧不容挑衅。」
彼得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但努力保持镇定,「谨遵陛下旨意!我必不负所托,将帝国的旗帜插上蛮族的土地!」
他几乎已经看到自己凯旋时,君士坦丁堡万人空巷迎接他的场景。
然而,莫里斯接下来的话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但是听着,彼得。」
莫里斯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我给你军队,但不会给你毫无保留的支持,而且国库的情况你很清楚,因此,这次行动必须速战速决,以战养战。」
「你的主要目标是掠夺,是获取能填补我们亏空的战利品,而不是无谓的领土扩张,明白吗?」
彼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白,陛下,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
「为了确保胜利,我会派古德温将军作为你的副将。」
莫里斯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站立丶面容坚毅的老将古德温,「古德温经验丰富,熟悉边境情况,战术指挥由他全权负责。彼得,你代表皇室,坐镇中军,稳定大局即可,具体的战术执行,要多听取古德温的意见。
这话像一根细刺,轻轻扎了一下彼得敏感的自尊心。
让他挂帅,却又让一个老将军实际掌权?
这分明是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但他不敢反驳皇帝,只能微微躬身,「是,陛下,我会与古德温将军通力合作。」
古德温上前一步,向皇帝和皇子郑重行礼,声音沉稳有力,「誓死完成任务,不负陛下与殿下重托。」
莫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并未散去。
「记住,彼得,目标是胜利,是战利品。」
他最后强调道,「但更要控制成本,一旦取得决定性的成果,务必及时回师,不可在敌境久留,尤其是冬季将至,补给困难。我要的是一场提振士气的胜仗,而不是一场被寒冬拖垮的灾难。明白吗?」
「完全明白,陛下!」
彼得自信满满地保证道,「我会尽快结束战斗,带着荣耀和财富返回!」
而很快。
帝国即将对多瑙河北岸用兵的消息,像一阵无法阻挡的风,迅速吹遍了君士坦丁堡的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了驻城部队的军营中。
弗卡斯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擦拭他的短剑。
——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粗糙的手指划过刀刃,眼中闪过一抹直觉的精光。
机会。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绝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军事行动。
帝国如今内忧外患,财政枯竭,这场战争必然充满变数。
而变数,对于他这样身处底层却渴望改变命运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机遇。
于是,当晚,他回到了位于城市边缘的那个简陋的家,准备和家人通知这个消息,然后准备出征。
「你又死到哪里去了?整天就知道在军营里混日子,看看这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妻子多姆尼卡尖厉的嗓音如同锉刀,她正对着空荡荡的厨房角落发火,身上那件褪色的衣裙更显得她面容憔悴,「隔壁多丽家的百夫长都知道从手下士兵拿点好处,你呢?就是个没出息的百夫长!」
弗卡斯眉头紧锁,强压下心头的厌恶。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吼回去,但今天,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他。
他仿佛已经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地方,俯视着这令人室息的家庭琐碎。
他没有理会多姆尼卡的抱怨,而是将目光投向屋内的三个孩子。
长子多米提安已经十七岁了,虽然不免有些因为挨饿而显得瘦弱,但他继承了弗卡斯高大的骨架,面容英俊,眼神明亮而聪慧。
他看到父亲回来,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真诚的敬重,「父亲。」
次子普里斯库斯和年幼的女儿安纳塔西娅也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叫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