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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窗帘睡觉。

    吃了双倍剂量的安眠药才睡着,他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酒店房间一片寂静,赵殊意看了看手机,九点半。

    回奉京的航班下午起飞。机票是前几天谢栖帮他订的,当时预留一上午时间,是考虑到他们亲热一宿后可能会情不自禁赖床,顺便悠闲地吃点东西。

    没想到,多虑了。

    药吃多了,赵殊意睡醒后依然头脑昏沉,感觉身体比平时重,很不舒服。

    他打开窗帘,昨晚花园里的活动不知道几点结束的,酒店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场地,拆卸舞台。赵殊意吹了会儿风,稍微清醒了些,去洗漱。

    手机时不时响一声,大多是工作消息,还有王德阳的问候。

    赵殊意随手回了几条,回完视线移到“谢栖”两个字上。

    谢栖的聊天栏一直在置顶。

    原本的备注是“老公”,谢栖自己改的。赵殊意嫌不顺眼,给改了回去。谢栖看到后又改,反复拉扯过几次。

    ——没有新消息。

    赵殊意想问谢栖什么意思,今天还要不要一起回家?打字到一半他又删了。

    昨晚没消的火在心里复燃,但不只是生气,情绪有点混乱,赵殊意努力冷静了一下,心想:说到底谢栖没做错什么。

    他不爱谢栖,还要求人家一直爱他不准死心,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谢栖对他已经够好了,哪方面都挑不出错,就连他昨晚出席宴会穿的礼服,都是谢栖亲自准备的。

    ——最近谢栖熟记他的尺码,不论是定制还是买成衣,都习惯两个人一起买,体贴得很。

    如果他能像几个月前那样稍微给一点温情,相敬如宾的效果就达成了,根本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他最想要的不就是相敬如宾吗?于情于理都不该对谢栖太坏。

    是谢栖没底线的顺从让他掌控欲发作,得意忘形,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情理。

    甚至忘了谢栖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他的所有物。

    ——既然不是他的,他就不要了。

    赵殊意像一台防御精密的电脑,自动清除体内“病毒”,非常冷静地按时去了机场。

    谢栖比他早到,已经在候机室坐着了。

    一夜后再相见,气氛仍然很差。谢栖抬头看他一眼,没开口。

    赵殊意也不说话,将沉默维持到登机,飞机起飞、着陆,直到抵达奉京,他们也没聊一个字。

    谢栖似乎一宿没睡,有明显的黑眼圈。

    赵殊意却因为药吃过量,始终昏昏沉沉,睡不醒似的抬不起眼。

    奉京今天零下十度,一出机场,冷风就钻透骨缝,袭入肺腑。赵殊意终于又清醒了点,扫一眼谢栖:“司机没来?”

    谢栖说:“我的车在这儿。”

    他往停车场走,赵殊意跟着。

    谢栖自顾自打开车门,赵殊意沉着脸坐到另一侧。

    从机场回家的路很远,漫长的沉默将压抑推到极致。赵殊意心里刚清除的病毒死灰复燃,他突然想起,昨晚好像没跟谢栖说“生日快乐”。

    他看了看开车的人,欲言又止。

    谢栖似乎从余光看见了他的反应,突然说:“等下回去我收拾一下东西。”

    赵殊意反应很快:“搬出去?”

    “……”谢栖一愣,沉默了下,“找找上回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是送你吧,我不留着了。”

    赵殊意没做声。

    他不问是什么,过了几秒,谢栖又说:“你希望我搬出去?”

    “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吗?”赵殊意说,“不然呢?‘死心’还能是什么意思?”

    不该吃这么多药,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语气这么尖锐,显得太上心,不像游刃有余的赢家。

    但输赢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至少谢栖已经不挣扎了,全然一副败者姿态,对他说:“是,我接受现实,不想再对得不到的东西心怀妄想了。但我……还没考虑那么多。”

    赵殊意又沉默。

    谢栖说:“如果你觉得我这副样子很烦,没以前听话,我可以听你的,搬走,不碍眼。”

    北方的冬天好爱下雪,他们行到中途窗外便有白雪纷纷扬扬地飘落。

    赵殊意望着眼前细碎的白色,莫名想起昨天谢栖回忆里那句蹩脚的台词。

    “今天的雪花真美啊。”

    现实里的谢栖却说:“如果你想,离婚也可以。”

    第43章百分之百

    如果你想。

    离婚也可以。

    谢栖语气平直毫无起伏,根本不问赵殊意的意愿,单方面通知他:“你决定吧,都可以。”

    像一条砧板上等死的鱼,无所谓赵殊意的刀落不落下来。

    赵殊意一言不发,车里的气压陡然又降了一截。

    他不想发火,也不认为自己应该生气。但此刻胸腔里鼓噪的情绪如果不是生气,就得找一个别的理由解释。

    他又一次想:是药吃多了。

    车窗外的雪花仿佛也变成白色药片,不断地旋舞飞落。

    雪越下越大。

    不巧赶上晚高峰,车开得艰难。

    谢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赵殊意没表情的脸,自言自语:“你也没考虑好吗?也是,离婚是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赵殊意皱了下眉。

    谢栖不说了,专心开车。车子在拥堵路段走走停停,前盖积了一层白雪,一阵风刮过,又一干二净。

    刚吵完架、但没明确分手的情侣最尴尬。

    如果维持现状,什么都不说,一起顺其自然地回家,今天晚上还要睡一张床吗?

    如果睡,闹这一通意义何在?

    如果不睡,明天呢?后天呢?明年以及更遥远的将来呢?假如一直分居,为什么不肯直接提分手?

    他们的关系似乎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左右两边通往完全不同的未来。

    但好像,都不是什么美好未来。

    冬天昼短夜长,天已经黑了。一个小时后,谢栖和赵殊意终于挤出堵成长龙的车流,到了自家楼下。

    上楼,开门,脱换衣服,洗手。赵殊意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谢栖在卧室里翻东西。

    他竟然不知道,上回的生日礼物一直都被谢栖藏在柜子里。

    都怪谢栖东西太多,到处凌乱摆放,赵殊意连看一眼都嫌乱,怎么会逐个柜子去翻?

    他走到门口,远远地问:“是什么?”

    谢栖回头:“情书,读书时写给你的。”

    “……”

    是没猜到的答案,但也不算很意外。

    对他们而言能花钱买到的东西都不特别,有纪念意义的礼物才珍贵。

    很厚的一叠情书,不知道有多少封,谢栖装在一个半透明的玻璃匣子里,递给赵殊意。

    “随你处置,不想要就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