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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长阪街〔二十〕──猩红迷雾

    福本酌三早在空投落弹丶轰炸队伍之际,有枚爆弹恰巧滚到脚边。他惊慌跳开却慢了半拍,一条腿就这麽被炸飞了。头晕目眩又短暂耳鸣丶俯卧在地的他,尚未恢复过来时,突然射来四根剧毒吹箭和三支六角手里剑,狠狠钉到他颈背上以及後脑勺──当场阵亡。

    重生前五秒──有个深蓝紧身衣的蒙面下忍,被藤原虎野打得节节败退。该名下忍正要使出「脱窍术」之际,不慎绊到福本酌三的尸体双脚丶动作一滞,就给人砍掉脑袋,斜躺倒地。

    藤原虎野经过浓雾掩蔽的福本尸体,刚蹲下着手搜刮忍者物品,两个下忍蓦然现身攻击,藤原仓促应战,离开现场。

    重生前四秒──内功为二流层级丶完全隐形的中忍队长,扛着老旧生锈的铁架拖车,猫着无声无息的步履,悄悄路过尸体旁边......一辆老旧铁架拖车,就这麽浮在半空中,诡谲地飘浮过去。

    重生前三秒──周遭浓烟滚滚,喊叫丶怒吼丶哀嚎丶捣毁物品的乒乓声丶兵器交集声,络绎不绝。

    重生前二秒──服部半宽勾肩搭背的搀扶一名断手组员,蹒跚行走着。目标是一盏盏淡蒙光团底下的右侧檐廊。

    重生前一秒──福本酌三身上的肌肉,产生怪异蠕动,挤出剧毒吹箭和六角手里剑。带毒污血不停从衣服破孔里流出,将破烂挂条的小袖服彻底染成深褐色。

    福本酌三缓缓爬起来,蹲在原地抱着发胀钝痛的头壳,拇指不停按压太阳穴。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事情忘掉,有些事情仍然记得。

    他忘了近期一个半月以来,下班时间干过哪些休闲活动丶跟什麽人出去逛街丶买过什麽东西,甚至这几天吃什麽喝什麽,都忘了十之八九。他只记得跟着大小姐来到此地,深入没多久便遭到袭击,以及晕厥寸前的事情。

    他捡起三支六角手里剑,捏在掌中。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使过这种东西,而且非常熟练......背後二公尺半远,蓦现轻微跑动风声,不是组员的鞋声。他掌腕比思考还要快丶手里剑往右猛地一甩,嗖嗖二支飙射出去──

    「呜喔。」三点钟方位的乌烟障幕中,传来一声呜咽惨叫,颓然倒地。

    此时,灰黑浓烟突兀被一股强力劲风吹散。

    ※

    内功一流云阶的真田宅枝,在烟雾较为淡泊的檐廊内且战且退。

    他身畔持续晃过一户户青砖红窗和石柱传单,长刀沿途不停挑飞一件件生锈格网犬笼丶废弃囱管柴炉丶陶瓮盆栽丶破损的运货独轮车等许多杂物。全数砸向两团在廊柱丶天花板丶壁面之间迅速来回弹跳的空气。

    这二名内功低他一大坎的中忍,可说是完全隐形了。除探测气流以外,就只有他们行过景物时,所镀上一层漪纹般的扭曲现象,才能概略查探到他们的潜匿踪迹。更棘手的是,他们还会施展特异奇术。

    「狡蝠出洞。」变声过的粗嘎嗓音响起,阴影天花板蓦然落下一群褐红蝙蝠,拍打着锋利如刃的硬纸翅膀,集体俯冲而来。

    「千鹤飞瀑。」第二道粗嘎嗓音也响起,真田右侧第三根石柱後面,拐弯飘出一串绵绵延延的灰白纸鹤,搧着翅膀丶折下尖锐如镖的尾巴,集体飞钉而来。

    这些东西对内功不足二流者,能够造成伤害。但真田明白,对方并非真要以此玩意作攻击主力......他旋身後跃丶武士刀隔空扫地半圈,强力暗劲遁入廊道石板下「磅磅磅磅磅磅!」轰然炸起数支笋状冲击波丶形成半围屏障,笔直冲破二楼廊底,打开一道直见二楼住户的半月沟痕,冲掉一大票纸艺奇术。

    「拥抱人肉生鱼片。」尘埃尚未落定,真田後方墙壁突兀伸出一幕叠加厚实的深色纸刃,像梯田般分层式逐一弯切过来。

    「天降脱苦铡刀。」上面同时落下数口雪白纸铡......

    真田不理会那些封锁退路的纸刃,地面上窸窣作响丶窜来几只扁平爬窜的奇怪老鼠,才是贴近会重创他的玩意。

    他骤然蹲下,只手插地一掀,再往旁纵身翻滚,滚离走廊──被他掀起的连片石板,如海浪般高高卷立丶几只地雷鼠爬上耸立弯道後反向爆破“砰砰磅磅砰磅......”强悍威力震得那一段走廊摇摇晃晃丶抖落常年积尘。天板角落的燕子泥巢,不受影响稳固得很。两个中忍队长,没伤及半分,早早抽身隐入烟幕之中。

    真田宅枝一脱出檐廊,发现自己身处社区狭路尽头,站在老旧楼房侧边。而眼前挂着一块迎风无序摆荡的褐铁招牌,上面锈水行行的蓝漆字样写着「熙熙旅店」,窗内漆黑一片,毫无半点生物活动迹象,显然久无人居。

    他倏退二大步,运功沿墙疾划四刀加一刀中线,玻璃窗遽然破碎丶框架寸寸崩溅。他收刀回鞘,跃过窗口踏进空旷屋子里,转身两手深深戳入青砖壁面,灌劲其中丶强硬掰开,像是穿上巨大手套,砰然一拍!刮起一大股蕴含内劲的强盛飓风,一举蹴散路上乌烟重幕的浓厚黑雾。

    贞鹤抚子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决掉几个眯眼隐身的三流中忍与下忍。这些紧衣蒙面人的内力虽不如她,但手段多丶道具多丶遁逃技俩也多,教人捉摸不定难以攻击。她心悬组员情况,用最快速度撂倒敌人。可当一阵强劲清风吹来丶冲散浓厚黑雾之後,却看到令她悲恸的一幕......

    两旁灰白廊柱拥护的黄土窄路上,八位禾稻组成员惨死於此:忠厚老实的泷平信之,半截躯体陷入一处土穴里,穴底的锥型绞肉机,正不停搅碎他丶泼起鲜红肉沫......身子单薄贫瘦的丸山将司,胸膛遭一把忍刀高高钉在石柱上,袖服露肩斜垮一边的他,眼神涣散盯着下方,像是对尘世间仍有未完的遗憾,无奈不得不离开......

    一紧张就会跑厕所的酒井太夫,被廊里伪装成墙面的多口巨型捕兽夹,用无数利齿给层层咬住,浑身血淋淋贴在墙上,仅露一条早年烙下烫伤疤痕的右臂在夹齿外......

    老是疑神疑鬼的渡部平浩,受爆弹近距离爆破,给炸得肢离破碎,只剩一颗睁目头颅,躺在塌垮半边的书柜旁......爱装模作样的岛袋津久,身上插了几支吹箭丶被钢索吊死在屋檐边下,尸首垂软着双手双脚,并间歇性抽搐痉挛......

    言行拘谨的高桥木彦,喜欢讲冷笑话的浅野关雄,山村出身个性率直的佐竹道知......全都战至刀折断鞘的最後一刻──傍晚寒风徐徐,拂过廊内一扇扇幽静陋窗,拂过一面面涂血砖壁,拂过路边一丛丛染上腥红的柔弱顽草......

    「丸山,佐竹......太夫......」站在路中临近尽头的贞鹤抚子,沉痛看着跟随了三年五载的青年组员,每个名字她都牢记於心。今日却是一个接一个魂殒异乡,长眠於此。

    他们大部份遭父母抛弃丶被排挤欺凌而出走丶逃离暴力家庭丶受诱拐控制成为走私奴工,或错手犯罪而难返原本生活,有着诸多无奈因素的边缘人。际遇坎坷多舛的他们,只想寻求一个安稳归属丶一个互相理解认同与互助扶持的地方。

    她曾暗自发誓,假若她能力不足以带领他们走向富裕生活,最起码「保命」这一点要做到。可如今......如今......

    眼眶泛红心中悲愤的她,在掌上划一刀,让血滴到脚边忍尸所流的血泊之中。

    她举高双刃摆出上段架势,祭起耗力巨大的禁断招式。身上遽然勃发的强悍气劲,撼动周边空气丶冲得檐下灯笼加大摆荡幅度丶廊内晒衣架和伞架等杂物飘移倒塌。几具忍者尸体底下一滩滩殷红血泊,竟怪异地自主泛开圈圈波纹,然後回纹凝结於中心点,塑起二十八座胡椒瓶尺寸的小山峰,峰尖缓缓冒出一株株玛瑙红花苞......

    她俯身压低姿态,脚边数具忍尸的血泊面积加遽缩小,花苞吸足份量变得丰胖欲敞,最终裂开一朵朵悬离地面四十公分丶貌似金盏花的诡丽血菊。

    这些低空漂浮的诡丽血菊,会钻进生物体内撕咬骨肉丶破坏脏器,然後变得更大朵,把汲取来的力量传输给御招者。成长一个程度以上时,型态产生变化攻击方式增多,时限为五分钟。内力催发驱动的特殊共生菌需要休息,超时即会渐渐脱力,透支到第七分钟,永久废掉武功。

    她沉喝跨步暴冲,长距飞掠丶一路疾倏挥划双刃,甩出无数波凌厉刀气。两旁快速晃过的糙粒石柱上,突兀冒喷大蓬赤温液体,披着伪装布帘而被砍成两半的攀柱下忍丶挂肠吊胃地纷纷剥离石柱。犀利刀气斩击廊内墙面,切透附壁隐形人。那些污渍驳杂又贴了许多广告纸的陈旧墙壁,显现一道红痕之後,剧烈泼洒大量血泉水雾──蚁狮天地人三阱几乎全数捣毁,用忍者尸体触发掉。

    二十八朵浮空随行的可怕盏菊群,像伞骨架那样绽开拐弯,以歪歪曲曲的蛇行轨迹,射向二三楼晦暗不明的积叶瓦坡丶廊楣内侧与横梁相接的阴影角落,钻进更多潜伏的三流中忍。他们痛呼闷哼片刻,便破肚爆胸丶坠地丧命。出血量不多,有七成为诡丽盏菊所吸。

    这些盏菊一一从忍者尸骸钻爬出来之後,花瓣变得更大更厚,还增生纤瘦茎干和多条根须,一副头大身子狭小的怪异模样。

    她一路冲杀至社区入口,再杀回原点。搅起漫天腥风血雨,击毙二十几名狡狯忍者,救了负隅抵抗的六位组员。她要集结剩馀成员,路过一户门墙彻底崩坏的简陋民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