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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利弊

    人,一定要学会趋利避害。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良久,宁方生感叹道:“卫广行能爬到这个位置,其实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卫泽中的脸,有点发烫。

    亲爹在四九城的名声,就两个字——奸臣。

    宁方生这话不就是说,你爹能做奸臣,也是有几分真本事?

    这是夸人啊,还是骂人?

    “泽中,你接着往下说。”

    卫泽中端起茶盅,猛喝了两口茶,才接着往下说。

    “我爹在家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人敢忤逆他,除了我家老四。

    我们三兄弟的婚事,也都是我爹相中的。

    我和老二乖乖听话,只有老四,死活没答应。

    议亲前,我爹对我说——

    老大啊,你这人没本事也就算了,性子还软,担不起一点事,耳朵又软,别人给你说几句好话,你就找不着北,我只能给你找个厉害的。”

    话落,陈器朝卫东君挑挑眉:真别说,你祖父看人还真准,你爹就是这么一个德性。

    卫东君瞪他一眼:打什么岔,往下听。

    这时,曹金花突然出声。

    “老爷到我们曹家来提亲,当着我们曹家所有人的面说过一句话。

    他说,我相中你们家大小姐,一是因为她是曹家长女,素来长女有担当;二是听说她既会做人,又会做事。

    我对她没别的要求,只要能管住我家那个不成器的。”

    说到这里,曹金花瞄了自家男人一眼:“事后我爹对我说,亲家公说这话,显然是要你撑起卫家大房的,他看重你呢。

    我本来不打算远嫁的,后来一听这话,就动了心。

    想着公公婆婆看重的人,过了门应该不会刁难,还让我管着男人,那我的日子差不了。

    果不其然,我嫁进门才三天,老爷夫人有事,都只和我商量了。”

    “不仅有几分本事,看人也很清,用人也很明。”

    宁方生做完总结后,话锋一转:“泽中,你继续往下说。”

    还能说啥?

    没啥可说的了。

    卫泽中嘿嘿一笑,笑得比那黄连还苦。

    “反正,自打我娶了媳妇,我爹就没再管过我,家里的事情也不让我过问,只要我不闯祸,他都懒得瞧见我,就算瞧见了,没说几句话,就让我滚蛋。”

    宁方生听出话音来了:“你的意思是,你对卫广行的了解,只有这么多?”

    “我怕他啊。”

    卫泽中给自己找理由:“他脸一沉,我的腿要抖三抖,我又不像二弟在官场,又不像四弟,没事就往我爹书房去,跟他吵一架,我……”

    “方生,这么说吧。”

    曹金花听不下去了,果断截住男人的话。

    “大爷这人,不能顶事,也不能管事,我和他说家里的人情往来,他听着都嫌烦,一烦,人就往道观里钻,说是要清净。卫家从来没有指望过他,我也没有。”

    卫泽中:“……”

    唉!

    为了斩个缘,我的老底都给扒光了。

    “能活着这样,也算是福气。”

    宁方生不痛不痒地安抚卫泽中一句,决定学他爹,果断的把他当弃子。

    “大奶奶呢,能说出些什么来?”

    “方生啊,我知道你要听的,其实是老爷在外头的事,我能说的,只有老爷在府里的事。”

    曹金花的思绪那叫一个清晰。

    “我就说说,我们卫家什么时候起了变化,说不定对你的斩缘有用。”

    这才是个明白人啊。

    宁方生:“大奶奶,你尽管说。”

    “其实,我刚嫁到卫家的时候,老爷的官位并不高,也就七品左右。七品的京官,在四九城里比比皆是。”

    曹金花:“而且那时候的卫府,宅子也不在城南,也没有这么大,就三进左右,府里丫鬟下人也不多,我记得很清楚,我嫁进来的时候,大爷身边就两个小厮。”

    宁方生:“那么……是什么时候起了变化?”

    曹金花想了想:“大约是八九年前,太太问我要了一样陪嫁的东西,白玉雕观音如意图,说是要送给内阁邓湘初。”

    “对,对,对。”

    卫泽中连连点头:“从那以后,我爹的官运就一路往上走了。”

    曹金花丢过去一个“你给我闭嘴”的眼神。

    “我那时候虽不当家,但夫人那头有什么事情,都会把我叫去,我记得很清楚,从那时候开始,府里的人情往来,年礼节礼,送的多,也收得多。”

    宁方生:“换句话说,卫广行攀附上了内阁邓湘初,开始官运亨通。”

    “攀附”这两个词,多难听啊。

    曹金花的脸也烫了一下。

    “差不离吧,反正日子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好,夫人还和我抱怨说,整天迎来送往的,没从前清净。”

    宁方生:“大奶奶可记得,当年迎来送往的人当中,可有徐府?”

    曹金花沉默片刻,摇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卫东君在一旁着急:“娘,你确定没有记错,你再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

    曹金花:“前些日子,老夫人让我管家,我这人有个习惯,从前做姑娘的时候养成的,就是接手什么东西之前,都要先盘一盘。”

    卫东君:“你盘过从前的帐?”

    曹金花看了女儿一眼:“何止从前的帐,府里大大小小的迎来送往,都记在册子上,我都一一瞧过,没有瞧见徐行二字。”

    “那怪事了。”

    卫东君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咱们家跟徐家都没有来往,那徐行怎么会说,祖父对他有执念?”

    陈器想着自个家里的情况:“干娘,册子都是明面上的,有没有暗下的?”

    曹金花:“暗下有,但不在我这里,应该是夫人收着。”

    卫东君蹭的起身:“我这就去求祖母。”

    “等下。”

    宁方生喊住她,“大奶奶,你接手卫家的时候,卫家帐上有没有钱?”

    曹金花:“有!”

    宁方生:“田产多不多?”

    曹金花咬咬牙:“多。”

    宁方生:“卫广行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以他的俸禄要攒下这么多的家业,需要几年?”

    曹金花一口银牙咬碎:“方生,你有话就明说吧?”

    宁方生:“这些银子,这么多的田产,都是他贪腐来的吧?”

    曹金花声音开始发抖:“老爷贪没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知道……送礼的人是不少的。”

    “所以……”

    宁方生冷笑一声:“奸臣这两个字,没有诬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