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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白氏

    奸臣两个字一出来,屋里的卫家人,都变了脸色。

    哎啊。

    这不就是在说,老爷坐牢,卫家倒霉是罪有应得吗。

    陈器见气氛不对,忙岔开了话题:“宁方生,卫老爷发家是在八年前,徐行死了已经有七年,时间上……”

    “所以。”

    宁方生接过话:“他们俩的瓜葛,应该就是卫广行发家前的瓜葛,甚至更早。”

    这话一出,卫家所有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哎啊。

    只要不扯什么贪腐,不聊什么奸臣,他们卫家人的腰板就能直起来。

    卫东君思绪一下子活跃起来:“宁方生,接下来就找我祖母,还有二叔吧。”

    曹金花连连点头:“夫人是老爷的枕边人,可以说是最清楚老爷为人的;二爷在外头做官,从前官场上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

    宁方生沉吟片刻:“找个什么理由呢?”

    对啊,找个什么理由呢?

    说斩缘?

    夫人倒是会信,但她年岁大了,身子又不好,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

    卫东君眼珠子一转:“十二,你们家不是刚刚复起吗?”

    陈器一愣:“复起怎么了?”

    卫东君:“你就说你哥打听到我祖父下狱,牵扯到一点从前的事,想找夫人问问清楚,然后看看能不能对症下药,把人救出来了。”

    陈器看向宁方生:“这倒是个办法。”

    “那就事不迟疑。”

    宁方生起身,看向一旁的大房夫妻:“大奶奶先回去歇着,泽中去看看卫二爷回来了没有?”

    曹金花抢话道:“还没有,他傍晚派小厮送讯回来说,有同僚宴请。”

    宁方生:“卫泽中,你去二房等着。”

    啊,我就干这事?

    卫泽中一脸的不乐意,“我也想去我娘那头听听。”

    曹金花走到宁方生边上,抬起头:“方生,夫人那头还得大爷出面。”

    “为什么?”

    “因为在夫人眼里,大爷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不会说假话,二爷那头我来盯着。”

    宁方生看着曹金花,半晌,柔声道:“从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糊涂的爹,能生出卫东君这么聪明的女儿来,敢情是随了娘。”

    曹金花脸一红:哎啊,方生夸我聪明。

    卫泽中脸一臊:老底扒光了,老脸也没了。

    卫东君深深吸进一口气:邪念,你给我下去!

    ……

    小佛堂里。

    丫鬟踮着脚尖走进来:“夫人,大爷来了。”

    夫人白氏敲木鱼的手一顿,“去告诉他,不用来请安。”

    “夫人,大爷说有事,陈府十二爷,三小姐,还有那个宁神医,也跟着一道来了。”

    白氏听到宁神医这三个字,神色有些动容。

    “他们人在哪里?”

    “就在外头侯着。”

    这么晚了,十二来了,神医也来了,多半……事也来了。

    白氏叹了口气:“把人领去我屋子。”

    “是!”

    ……

    屋子里两个炭盆,烤得人暖暖的。

    白氏由丫鬟扶着走进来,在主位上坐下。

    坐稳,她朝丫鬟看了眼:“把门掩上,去外头守着。”

    “是!”

    卫东君许久没见着祖母了,这会一见,瞧她气色还算不错,顿时心安不少。

    她和陈器对视一眼,刚要上前请安。

    白氏摆摆手:“不必行那套虚礼,时间不早了,老大,你有话直说。”

    卫泽中赶紧把在心里默念了一路的说辞,讲给白氏听。

    白氏听完,没去看陈器,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宁方生的身上。

    宁方生怕她起疑心:“夫人,我陪十二过来。”

    白氏冲他笑了笑,缓缓道:“我还没感谢神医的救命之恩呢。”

    宁方生阖下眼睛:“夫人无病无灾的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谢。”

    白氏还是看着他:“你们要我从何说起?”

    陈器感觉不得劲儿,事儿是他陈家和卫府的事,怎么白氏冲宁方生说话。

    难道……

    他长得比我帅?

    宁方生微笑道:“我听说,夫人是卫老爷嫡母的娘家人,就从夫人怎么嫁到卫家说起吧。”

    卫泽中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拿眼睛去瞪宁方生。

    从我娘嫁到卫家说起,这没一夜,根本说不完。

    方生啊,你就不能直奔主题吗?

    果然,白氏面露诧异:“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

    “我乐意听。”宁方生点了一下头。

    白氏面部的肌肉,一下子柔软下来。

    卫东君此刻的目光,都在白氏的脸上。

    当她清楚地看到白氏嘴角勾起的一点笑意,瞬间明白了宁方生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上了年纪的人,嘴里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正是他们经历的过往。

    过往对别人来说,不重要。

    但对于他们,是一生。

    宁方生啊宁方生,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善良?

    完蛋。

    好不容易压下去邪念,这会又起来了。

    这时,只听白氏缓缓开口。

    “我嫁到卫家,是无可奈何;老爷娶我,更是迫不得已,他那时候,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人,那人后来,还做了他的外室。”

    卫泽中下巴掉到了地上。

    陈器摒住了呼吸。

    卫东君本来脸上没什么血色,这一下,血色全涌了上来。

    我的个老、天、奶啊。

    什么叫不鸣则己,一鸣惊人。

    这就是。

    卫泽中:我和爹娘生活了一辈子,怎么从来也不知道,爹在外头还有外室?

    陈器:卫老爷内宅里,还有几房妾室,瞧着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也是个风流情种啊?

    卫东君:你们这些大人们可真会演戏,竟然连恩爱都能演出来,还演了一辈子。

    “夫人,接着往下说。”

    宁方生的一句话,将惊魂不定的三人拉了回来,也把白氏的思绪拉回了过去。

    “我的无可奈何是从来女子的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的迫不得已,是为了能顺利进京赶考。

    那个外室姓胡,是个唱昆曲的,还是个名角,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怎么看对眼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胡氏是真心喜欢老爷,苦等了老爷很多年。

    老爷也是真心喜欢她,在京城站稳了脚根,就把人接了过来。

    又怕做妾委屈了她,就在外头买了个小宅院,好米好水的养着,跟当家奶奶似的。”

    卫泽中脱口而出:“娘,那胡氏可有儿女?”

    白氏看了眼儿子:“你爹从前那几房妾室,可都有生下过一儿半女?”

    “没有。”

    “胡氏也没有,不是不能生,而是你爹不让。”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从妾的肚子里托生出来的,比谁都知道做庶子的难。”

    白氏叹了口气。

    “他早早就对我说过,我卫广行的儿女,都必须一个一个从正室的肚子里,托生出来。

    所以,每次他和那些个女人行房,总会让下人预备上一碗避子汤药。”

    卫东君:别说,祖父这人做事,还挺心狠的。

    陈器:不像我们陈家,庶子庶女一大堆,我爹还是心太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