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航比谁都清楚这说明了什么——要么秦晋阳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再管他；要么出于某种原因，秦晋阳已经选择放弃了他。
而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对张启航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我说…”
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张启航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持，现在信念一破灭，精神也就垮了。
他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
“是黄中兴，许给我好处，让我想办法在南华省给姜云山制造麻烦…”
“江若云是姜云山的铁杆，所以我们就选中了她…李福才实名举报和林旭光作伪证都是我指使…录音录像也是我找人剪辑的…”
“呵呵…看来你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扛下来啊？”
张力冷笑。
张启航的交代，没有涉及到秦晋阳哪怕一点，只拉出了黄中兴来垫背。
“这件事…秦书记…并不知情。”张启航有些艰难的说道。
接连两天，不管张力怎么问，张启航都咬死了这事和秦晋阳无关。
虽然有些无奈，但张力也只能把审问的结果汇报给了姜云山。
姜云山倒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意外，带着张启航的供词就去了省城。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江若云被诬告一案迅速得到了平反，她在被短暂羁押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庆云区区政府，继续担任区长职务。
省纪委发布通报为其恢复名誉，并对相关办案人员进行了追责。
而省纪委办公厅主任张启航，也因涉嫌诬告陷害，滥用职权和受贿等多项罪名，被正式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他的落马在南华省纪委系统内部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秦晋阳的威信受到严重打击，对纪委系统的掌控力被大幅削弱。
而原本已经有靠向于家趋势的几位省委常委，再次选择了观望。
金朝义在省委层面的影响力也再次得到了巩固。
至于黄中兴，因为张启航的供述和李福才等人的证词，被南华省公安厅正式立案。
虽然因为黄中兴突然销声匿迹无法抓捕到案，但是他也背上了网络逃犯的标签。
而京城于家在南华省的布局，最终也以惨败收场。
他们不仅没能动摇宁家在南华省的影响力，反而因为张启航让秦晋阳都陷入了被动，宁家在南华省的影响力不降反升。
南华省的这场风波，在姜云山的果断出手和金朝义的强力支持下迅速被平息。
姜云山不仅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得力干将江若云，更是借此机会沉重打击了于家在南华省的势力，更是借此机会揪出了黄中兴，为接下来清扫大江省黄系势力奠定了基础。
……
在离开南华省返回大江省之前，姜云山打算带着宁景瑜和郭颖在庆云观休息两天。
平时冷清的道观因为多了他们三个人，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就连清风老道也不出去采药了，乐呵呵的坐在树下和姜云山他们聊着天，就像时间倒转了一般。
夜色渐深。
姜云山三人还坐在小院的石桌旁，喝着茶聊天。
“云山…”
郭颖给姜云山续上茶水，突然说起了一件事。
“省纪委那边最近有些风声，好像有意要把小瑜从下面市里调回省纪委机关。”
“还有这事？”
姜云山皱眉看向宁景瑜。
宁景瑜嗔怪的看了郭颖一眼，然后轻轻握了握姜云山的手，示意她没事。
“瞒着我干什么？”
姜云山有些不悦。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而已…”宁景瑜低头小声说道。
“消息可靠吗？”
姜云山又看向郭颖。
“应该可靠…”
郭颖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小瑜不想你分神，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听说…流程都已经在开始走了。”
“调去哪个部门知道吗？”
姜云山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大概不是去研究室就是去法规室一类的清闲部门吧！”
郭颖想了想，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估计，这还是冲着你和宁家来的，他们估计是想用这种手段来试探宁老和你的反应。”
“其实我无所谓的…清闲点的职位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没事还能请个假去陪云山！”宁景瑜柔声说道。
她如今在仕途上的追求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大了，清闲点的工作也并非不能接受。
姜云山没有说话，沉默着用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桌面，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
对方将宁景瑜调离实权岗位放到闲职上“冷藏”的行为，应该既是一种羞辱和警告，也是在试探宁家的底线。
姜云山知道，宁景瑜一旦被调去省纪委坐冷板凳，估计有秦晋阳在南华省一天，她都不可能有机会升职，甚至还有可能会被针对和穿小鞋。
“这事等我明天问问老爷子的意见再说吧！”
过了好一会，姜云山才终于开口。
之所以要问过宁老爷子的意见，是因为当初宁景瑜走仕途是宁老爷子全力支持的。
包括她要转到纪委系统，也是得到老爷子首肯的。
“嗯…反正我是无所谓了…宁家在仕途上有你就足够了！”
宁景瑜对此倒是表现得有些淡然。
……
第二天上午。
一个完全出乎姜云山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庆云观。
“秦晋阳？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人。”
姜云山接到道观安保人员的通报时，很是惊讶。
“难道是为了那个张启航？”郭颖猜测道。
“应该不是…张启航的事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宁景瑜摇头。
“管他的…见了人就知道了…”
姜云山懒得多想，直接让安保把人带到后院来。
宁景瑜和郭颖直接就回避了。
而几分钟后，秦晋阳就出现在了道观后院。
说起来，这还是姜云山和秦晋阳第一次见面。
秦晋阳今天的打扮很低调，一身深色的夹克加西裤皮鞋，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基层干部。
但走近了就能发现他的面容刚毅，哪怕不说话也隐约散发着久居高位的领导气场。
姜云山看着越走越近的秦晋阳，却是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而秦晋阳也是径直走到姜云山面前，低头垂下眼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在石凳上就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