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山和秦晋阳两人似乎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院子里就这么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气氛中，空气中仿佛有着无形的气势在碰撞和交锋。
说真的，哪怕只倒回去一年，姜云山都不会感受到气势交锋这种完全无形的东西。
反而是在河西省工作了这几个月，明里暗里和人斗争得太多，现在才能清晰的感受到。
一眨眼就是十几分钟过去了。
最终还是身为客人的秦晋阳忍不住先开了口。
不过，他虽然声音低沉，却偏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姜副书记，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姜云山目光平静的看着秦晋阳。
“秦书记突然大驾光临，才真的让我感到了意外，不知秦书记有何指教？”
他的语气没有居高临下，但是却有着明显的疏离感。
“谈不上什么指教…”
秦晋阳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声音也透露着淡淡的傲气。
“我这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想和你聊聊以和为贵的问题！”
“怎么说？谁和谁以和为贵？”
姜云山的语气也十分淡然。
“当然是于家和宁家了…”
秦晋阳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难道还能是你个人和我们于家以和为贵不成？如果是这样，恐怕你就想多了。”
“是吗？”
姜云山笑了。
“那请问秦书记…你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呢？”
“你…”
秦晋终于动容了。
原本他想用嘲讽的语气影响姜云山的情绪，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握先机，结果却被姜云山几句话连消带打，反而怼得心里有了火气。
“云山同志…我们其实可以坦诚一点沟通！”
秦晋阳快速调整好了心态，脸上再也没有了嘲讽的表情。
“如你所愿，秦书记…”
姜云山点点头，继续说道。
“还请秦书记直接说一下来意吧！”
“好…事情的起因是于东莱同志之前找了宁中行同志，希望能就一些两家之间的误会，进行沟通…”
秦晋阳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
“不过…宁中行同志却表示，有些事情必须由你决定，所以我就只能临时充当一下谈判代表了。”
他的这番话，让姜云山感到了意外。
于东莱是于家的核心人物之一，找到自家老丈人宁中行谈判，但自己老丈人却把谈判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而且，事先居然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不过虽然感到意外，但姜云山还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于家在南华省的计划受挫，在大江省又面临黄富海可能被掀翻的危局，就想要通过谈判来换取停战了。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于家想保住黄富海。
因为黄富海一个人就关系到了于家在大江和河西两个省的利益。
心中念头电转，姜云山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不知道秦书记想代表于家谈点什么？”
秦晋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掩饰住了，开口说话时语气依旧平稳。
“明人不说暗话…姜书记在大江省和南华省的一连串动作，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有些事情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甚至还可能会影响到大局的稳定，所以我们于家的意思是…希望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哈…”
姜云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轻笑一声。
“秦书记指的是黄富海叔侄在大江省违法乱纪的事到此为止？还是指于家在南华省指使张启航诬告陷害地方干部的行为到此为止？”
他的语气突然转冷。
“如果作恶之后，一句‘到此为止’就能轻轻揭过，那党纪国法的威严何在？公平正义又何在？”
此话一出，秦晋阳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姜云山，你要搞清楚…于家愿意做出让步，是看在宁家老爷子的面子上，你以为你是谁？”
“我很清楚…黄富海叔侄违法犯罪的铁证如山…”
姜云山毫不退让，语气凌然。
“至于你们于家…如果自身行得正坐得直，又何须担心被牵连？只能说明你们也是心中有鬼罢了！”
“你…”
秦晋阳对姜云山怒目而视。
而姜云山也迎着他的目光分毫不让。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都能激起火花。
秦晋阳试图从姜云山眼中找出一丝犹豫或畏惧，可惜他看到的只有深沉和坚定。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根本不吃威胁这一套。
于是，他不得不选择开始改变策略。
秦晋阳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行压下怒火。
他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恐怕无法达成目的了。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重新开口。
“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于家的底线是要保证黄富海的职务不受到影响…”
“我可以承诺，像刚刚平反的江若云还有高卫东等人，后续的提拔和任用，于家这边都可以不再设置障碍…”
“这个条件，应该足够有诚意了吧？”
说实话，这条件对于于家来说，也算是有诚意了。
放弃河西省的利益，并承诺不再打压姜云山在南华省的班底，这对于家来说已经算是割肉放血了。
然而，让秦晋阳没想到的是，姜云山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和决绝。
“秦书记，你们于家是不是觉得，不管什么事物都可以拿来交易？”
姜云山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石凳上的秦晋阳，一字一句说道。
“我姜云山…不缺你们于家那点所谓的‘助力’！这些同志能提升，靠的是他们的能力和实绩，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我的条件，很简单，也很明确…””
“黄富海，以及他所庇护的包括黄中兴在内的所有违法犯罪分子，必须为他们做过的事情，接受法律的审判和严惩！”
他的眼神冰冷，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秦晋阳脸色变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姜云山态度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