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道谢的是我,”紫莲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多谢你当日不娶之恩。”
杜澄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紫莲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良久,杜澄才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若紫莲当真嫁给他,如今面对的,恐怕不止这些……
紫莲看着杜澄脸上的悔恨,心中最后的一丝波澜也消失无踪。
她转身离去,步履坚定,再无一丝留恋。
风吹起她的衣角,飘飘洒洒,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蝴蝶,终于获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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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离京多日的古子云霆,终于回到了司府府。
古夫人见儿子安然无恙地归来,提心吊胆多日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拉着儿子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生怕他少了一块肉似的。
“听闻你三叔他们……都被砍头了?”
古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虽然早有耳闻,但亲耳听到儿子确认,她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古子云霆点了点头,脸色沉重:
“他们胆大妄为,私底下做了不少恶事。强占民田,欺压百姓,还与官府沆瀣一气,牟取暴利。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想抵赖都抵赖不了。圣上震怒,下令将三叔和子任堂弟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那你婶母呢?还有那些女眷……”
古夫人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女眷们都被贬为奴婢,发配到边疆去了。至于那些姨娘、丫鬟、仆人,都已遣散,各谋生路去了。”
古子云霆顿了顿,语气低沉地补充道:
“婶母得知家道中落,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本就心力交瘁,偏偏那些往日里被她欺压的妾室,得知她失势,趁着府里混乱,竟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古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那些平日里被正室夫人压得抬不起头的妾室,一旦翻身,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简直不敢想象。
“你婶母她……人已经没了。子任媳妇年轻貌美,被官府的人盯上,说是要卖到那种地方去……她受不了这屈辱,当场就撞墙死了……”
古夫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说她与那房素来不睦,但骤然听闻这等惨事,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
“对了,他们没把你牵扯进去吧?”
古夫人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古子云霆的手,紧张地问道。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那些人不过是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官府查明我与此事无关,自然不会牵连到我。”
古子云霆安慰道,语气平静。
古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她拍着胸口,一阵后怕。
古子云霆朝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走了进来。
妇人衣着朴素,神情恭顺,怀里的孩子白白嫩嫩,煞是可爱。
“这是……”
古夫人看着那孩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娃是三叔家的血脉,子任兄弟家的小崽子。”
古子云霆轻声解释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按律,未满十岁的孩子可免于刑罚。这孩子无辜,又无依无靠,说到底,也是我们沈家的血脉,我不能不管。”
说着,他看向妻子婉柔。
婉柔心领神会,起身走到妇人跟前,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在她怀里蹭了蹭,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小米粒般的牙齿。
婉柔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她轻轻地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古夫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明白儿子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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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华宫,寝殿。
厚重的帷幔低垂,将殿内与外界隔绝开来,只留下几盏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帐幔后,隐约可见两个人影,紧紧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才渐渐平息下来。
太上皇翻身躺回床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几分满足后的慵懒。
韩苏柔则侧躺在一旁,用锦被裹住身子,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幽怨。
她轻轻咬着下唇,心里有些不快。
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她还没尽兴呢,他倒好,直接完事儿了!
韩苏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她缓缓起身,用被子裹紧自己,身子,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轻轻靠在太上皇身上。
“皇下~”
她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臣妾整日待在这宫里,闷都要闷死了。您带臣妾出去透透气,好不好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太上皇胸前轻轻画着圈圈。
太上皇被她撩拨得心痒难耐,哪里还记得什么国事家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两人便乔装打扮,微服去了京郊的皇家别院。
本以为是一次愉快的出游,谁知,当天晚上,太上皇便发起高烧,浑身滚烫。
消息传回宫中,皇帝尹临华和皇后清漪心急如焚,连夜赶来探望。
“太上皇今日与苏华太后在别院泡温泉,因贪凉多待了会儿,不想竟染了风寒。这风寒来势汹汹,又引动了太上皇的旧疾,这才格外严重。”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着病情,生怕说错一个字。
尹临华听了,眉头紧锁,目光如刀,狠狠地瞪了韩苏柔一眼。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朕……朕没事……”
太上皇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想伸手去拉韩苏柔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父皇,您要保重龙体啊!”
清漪看着太上皇虚弱的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放心,朕……没事……咳咳……”
太上皇安慰着她,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太上皇,您慢着些,这药熬好了,文火慢炖,药效才足,您得趁热喝。”
寝殿内,光线有些昏暗。韩苏柔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袅袅热气熏得她微微蹙眉,却还是耐着性子,用细瓷勺轻轻搅动,将药碗送到太上皇跟前。
这些日子,她过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生怕出半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