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寝嬷嬷……仇婉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仿佛看到自己被揭穿后的下场——被打入冷宫,受尽屈辱,甚至……被赐死。
不,不能这样……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尹临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讽,“让仇嫔初次侍寝,竟这般紧张。”
紧张?不,她不是紧张,她是害怕,是绝望!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对于未来的绝望!
尹临华不再看她,背负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冷冷道:“你最好从实招来,还是朕……将钱衡从江南押解来京,亲自审问?”
“钱衡”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仇婉药耳边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
她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天子,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风中摇曳的落叶。
他……他怎么会知道钱衡的存在?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看着仇婉药崩溃的神情,尹临华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女人,果然有秘密瞒着他。
他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只是缓缓穿上外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殿,将仇婉药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养心殿正殿内,烛火摇曳,清漪已等候多时。
尹临华大步走进来,直接坐到主位上,揉了揉眉心,试图缓解心中的烦躁。
不一会儿,仇婉药被带了进来。
她双眼红肿,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清漪看了看跪着的仇婉药,再瞧了眼脸色发黑的陛下,心中了然。看来,皇下已经知道了仇嫔的秘密。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多言,生怕触怒了龙颜。
其实,有些事情,她早就有所察觉。
几个月前,皇下突然下令,让她暗中调查仇嫔的过往。她不敢怠慢,立刻安排心腹去办。
考虑到仇嫔是江南人士,她便想到了远在江南的大姐夫童雨薇。
童雨薇是做丝绸生意的,常年在江南一带走动,人脉广,路子野,打探消息最是方便。
她修书一封,以仇嫔可能与江南某些势力有牵连为由,请大姐夫帮忙调查。
童雨薇收到信后,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前往仇太傅的祖籍地。
仇太傅虽然已经过世,但毕竟曾官居一品,在那一带很有面子。要打听他的故居和家世,并非难事。
童雨薇在当地略一打听,便得知仇太傅有一独女,名叫仇婉药,早年曾与表哥钱衡有过一段情。
他心思活络,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于是,他托人引荐,结识了钱衡。
为了掩人耳目,童雨薇谎称自己是京城来的商人,想在江南做些生意,需要一位本地的向导。
钱衡见他出手阔绰,又是个外地人,便起了结交之心。
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童雨薇经常请钱衡喝酒,席间,有意无意地提起仇婉药。
他先是夸赞仇婉药才貌双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然后又故作惋惜地说,这样一位佳人,怎么就入了宫,做了嫔妃呢?
钱衡起初还有些防备,但几杯酒下肚,便放松了警惕。
他得意地告诉童雨薇,仇婉药是他表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童雨薇见他上钩,便继续追问,问他既然与仇婉药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为何不娶她为妻?
钱衡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
原来,仇太傅虽然看好这门亲事,但钱衡的母亲,也就是仇婉药的舅母,却嫌弃仇婉药家道中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仇太傅在世时,她还不敢明着反对,但仇太傅一去世,她便立刻给钱衡物色了一门新的亲事。
新娘子是当地富商的女儿,家世显赫,与卫家门当户对。
钱衡虽然舍不得仇婉药,但又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表妹嫁给别人……哦不,是成为别人的妾室都不可得。
说到这里,钱衡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那仇婉药呢?”童雨薇不动声色地问道,“她就这么认命了?”
钱衡冷笑一声,说仇婉药当然不认命。她使尽了手段,想要破坏钱衡的婚事,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后来,她被卫家以表小姐的名义,留在了府里。
钱衡的妻子,也就是仇婉药的表嫂,知道丈夫对仇婉药贼心不死,便处处提防,时时刁难。
仇婉药在卫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再后来,仇家与东宫有了牵扯,仇婉药这才被选入宫中,成了嫔妃。
“这么说,仇婉药入宫前,还是个清白之身?”童雨薇试探着问道。
钱衡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清白?江兄,你有所不知,这仇婉药,早就被我……”
他做了个下流的手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童雨薇心中一惊,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与钱衡周旋,又套出了不少关于仇婉药的秘密。
回到客栈后,童雨薇立刻将打听到的消息整理成册,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
清漪收到密报后,不敢耽搁,立刻呈给了皇下。
尹临华看完密报,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宠爱的妃子,竟然有如此不堪的过去!
他将密报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吼道:“这个贱人!竟然敢欺骗朕!”
清漪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去,把仇婉药给朕带来!”尹临华咬牙切齿地说道。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此刻,仇婉药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完了。
她欺骗了皇下,犯下了欺君之罪,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仇婉药泪如雨下,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再无往日半分清冷出尘的模样。她死死咬住嘴唇,试图抑制住喉咙里的呜咽,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落在冰凉的金砖上。
清漪怔怔地看着她,心头竟泛起一丝微弱的愧疚。或许,自己真的误会她了?这个女人,或许也只是个可怜人?可转念一想,清漪又觉得自己这丝愧疚来得有些莫名。就算仇婉药有苦衷,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跟皇下坦白,不是吗?
清漪收敛心神,语气也冷硬了几分:“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可你我都知道,女子贞洁何其重要,更何况是未来的太子妃。初次侍寝,你总该有个万全之策吧?”
仇婉药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痛,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更是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