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是跟着司腾去往医院。
他小腿骨折，缝合十针。
甲方出现重大失责，伤的还是司董，李沫拒绝这次演出，她们也不敢在要求什么。
司腾被推出手术室晚上九点，十一点，清醒过来。
“别动。”纪宁摁住司腾胳膊，司腾脸白得跟他后面白墙没什么差别。
司腾目光落过来，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笑。
“不疼吗？”
司腾摇头。
纪宁唇瓣微动，刚想要说什么，江特助敲了敲房门。
纪宁手立刻从司腾胳膊上撤下来。
“不是外人，不会戳破咱俩身份。”
纪宁“嗯”一声，还是没有把手搭上来。
司腾收回目光，说了声进。
“司董，说是工作人员没有检查到位，才造就纰漏。”
“仅仅是工作人员吗？”纪宁怀疑着。
“我们也查了那位工作人员，他没有收到大额汇款记录。”
不是被人收买，可能真是她运气不好。
纪宁想到顾安，但又被自己否了，没有证据。
“再去查查，时刻盯着点。”
江特助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又返身走回来。
“司董，您想吃点什么？”
纪宁看向司腾。
“你吃了吗？”司腾眼睛凝着她。
纪宁摇头。
司腾怎么说都是为了她才受这个伤，她吃不下。
“你想吃什么？”
“你是病人，你该问你。”
司腾半垂着脸，想了两秒。
“还喜欢吃虾仁鸡蛋羹、阳春小面吗？”
怎么是问她。
现在他是伤者。
“你想吃吗？”纪宁反问。
“我不重要。”
纪宁沉默着与司腾对视两眼，叹口气。
“想吃。”
司腾点点下巴，示意江特助就做这两道菜。
“医生有给你出营养餐。”江特助走后，纪宁想起来。
“都让去做了。”
纪宁想着也是。
她再看司腾，司腾脸色依旧那么苍白，是平静的苍白，他看着手机，时不时敲敲打打，后面他似乎嫌打字累，直接发语音。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不是自己受伤。
“你要不要喝水？”
纪宁注意到司腾唇瓣干涸着。
司腾撩了眼看过来，动了下嘴巴，这才感受到嘴巴的不适感。
司腾迟缓地点了下头。
纪宁起身，先是接了点热水，觉得太烫，又去兑了点凉水，把水温掺和得差不多，她又自己抿了口，确定水温刚好，递到司腾跟前。
司腾没动，也没说话，眼睛只盯着她。
纪宁没懂，目光示意司腾接水杯。
“我没有手。”
纪宁目光向下，看见司腾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平板。
纪宁：“……”
“我渴。”
纪宁看在司腾是为她受伤的份上，把水杯贴到司腾唇瓣上。
司腾喉结微微滚动，一杯水去了大多半。
司腾眼睛跟着唇瓣一起浸湿。
男人憔悴易碎，又带着股倔强的硬朗。
怎么办，她突然很想蹂躏司腾。
纪宁为自己小心思震惊到，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社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恶。
纪宁急忙收回视线：“还喝水吗？”
“喝。”
纪宁又举着水，让司腾喝余下的水。
“凉。”
这就凉了吗？
纪宁自己尝尝，的确凉了。
纪宁转身又去兑温水。
水喝多的结果就是要上厕所。
司腾提出这个要求后，她微愣住，随之她想到她生病期间上厕所都是假借司腾之手。
司腾该不会是想让她扶他上厕所，再帮他脱裤子吧。
纪宁缓缓看了司腾一眼，司腾正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她。
“我帮你叫护工，或者你可以在床上解决。”
纪宁手指了指司腾屁股下方，那里有尿袋。
司腾脸上表情一暗，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让他躲了股阴湿的冷。
“我这就给你叫护工！”纪宁立刻起身。
“外人碰我，我过敏。”
司腾的话又叫住纪宁。
纪宁为难看着司腾，司腾目光直白。
“害羞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是这样说，但是……
纪宁呼气吐气，司腾目光越发委屈，指控她没良心。
是呀，人家是为了保护你受伤的。
纪宁去扶司腾，费了一番力气将司腾扶到轮椅上，转而推司腾去往卫生间。
“你不把我扶起来吗？”司腾坐在马桶上，裤子还没有脱，纪宁也不打算帮他脱，转身就走。
纪宁挠挠脸，她是真尴尬了。
她眼神四处瞥，就是不瞥司腾。
司腾看出来也没再为难她，摆摆手，让她出去。
纪宁松口气，走到卫生间门口，余光看见司腾撑着轮椅站起来。
哇！
祖宗啊！
不行！
纪宁连忙跑回来，扶住司腾。
“你要是再摔一下，别说一个月，两个月你都别想恢复。”
“可是我真的很想上厕所。”
三十三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他怎样上厕所是正确的。
纪宁目光往下一瞬又抬起来，跟司腾的固执对视上。
真是服了。
纪宁闭眼，扶着司腾。
“先出去吧，江特助应该到了，你让他帮我。”
纪宁没听到有人敲门声，刚准备说就这样吧，就响起敲门声。
纪宁睁开眼看司腾。
司腾依旧那副淡淡。
真不是他计算好的吗。
司腾也任由她打量着。
敲门声越来越响，纪宁松了手。
纪宁开门接过江特助手上的食盒，并跟江特助说了事情，江特助应了声，加快脚步往卫生间走。
等他走到，两人都听见冲马桶的声音。
江特助能做的就是把司腾退出来。
纪宁责怪的表情一路跟随司腾，直到司腾上床。
“我说了，我对外人过敏。”
她信个鬼。
江特助在路上解决掉自己晚饭，她们两人吃时，江特助开始联系护工。
“不用联系。”
江特助捂着电话略显为难：“司董，我知道您对外人过敏，但公司还需要您。”
司腾真对外人过敏？
“那也不用。”
江特助更加为难，求助地看向她。
干嘛，难道想让她照顾司腾吗。
纪宁假装没看见，司腾也没有说让她陪。
吃完饭再收拾一番，时间差不多十一点，纪宁准备走，司腾应一声。
“你真不请护工？”
司腾从手机里抬起头来，肯定地点头。
“不请护工，你晚上怎么办？”
“就那么办。”司腾语调平平，好像生死就那么回事。
十年过去，司腾怎么这么佛了。
不对，司腾一直都这么佛。
他情绪波动点一直在她身上。
纪宁看向江特助，江特助气得半死但碍于是自家老板，他也没办法。
现在，司腾也不威胁她了，他威胁他自己。
纪宁迈出去的一步又迈回来。
“今晚我守着他吧。”
还是那句话，司腾是为保护她受伤的，她有责任照顾司腾。
司腾脸上有了活气。
江特助高兴得忘乎所以，顺便换了张大床，能睡下他们两个人的大床。
纪宁没害羞，两人本是夫妻，睡一张床很正常，她要是再害羞，真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纪宁换完睡衣，躺在司腾旁边，正回李沫消息。
【阿沫：所以你今晚要陪司腾？】
【阿宁：嗯嗯】
【阿沫：行，正好放三天假，人家也是为你受伤，你照顾也是应该的】
【阿宁：不是三天，就今晚】
【阿沫：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天真(T_T）】
纪宁还在坚持自己理论，江特助消息自上方弹出来。
【江特助：夫人，我冒犯问一嘴，您知道司董有梦游症吗？】
纪宁点进去，看见梦游两个字，心跳了下。
【纪宁：不知道】
江特助那边没回消息，纪宁把手机扣在自己前胸上，看向司腾。
男人从她上床他就睡着。
司腾在她印象里是强大的可以只手遮天无坚不摧，现在说他生病还是梦游。
纪宁回想这几次和司腾在一起睡得经历，更加确认司腾没有。
胸前手机震动两声。
【江特助：时好时坏，夫人在时显少发作，但以防万一】
【纪宁：我会注意的】
这晚，纪宁心里想着这件事，睡觉没睡太死。
司腾腿上覆有石膏，应该是睡得不踏实，脸皱巴在一起。
纪宁不知道怎么帮司腾缓解他症状，笨拙地用手顺着司腾后背。
顺着顺着，她脸趴在司腾胸膛上睡了过去。
梦里，她还想着是什么枕头这么舒服，醒来对上司腾幽深的眼神。
纪宁揉揉眼睛，意识到发生什么，她腾地直起身。
司腾不动声色掠过被子，盖住他腹部以下。
“睡的舒服吗？”司腾嗓音沙哑。
是挺舒服的。
纪宁往司腾腹肌上瞥了眼，想到周筱筱说的李慕白腹肌。
还是司腾的腹肌更胜一筹。
“喜欢它？”
司腾撩开睡衣一角，本来还看不见，现在更加具有实感。
纪宁大脑还混沌着，点头，瞬间意识到不对。
她望着司腾，司腾脸上挂着浅浅的温柔的笑。
“能被你喜欢，是它的荣幸。”
纪宁嘴巴微张，她承认，司腾比十年前更会蛊惑人心。
纪宁侧了下脑袋，不想让司腾误会自己那么好涩，她着补地补充三个字。
“还行吧。”
“那我再练练？”司腾凑过来，呼吸洒在她耳垂下方。
好痒。
纪宁想揉耳朵，但又怕司腾察觉出来他对她影响很大，硬是忍下心中躁动，什么都没说。
纪宁醒了，也就没有再睡，昨晚李沫有让小雅送衣服过来，她去卫生间换衣服时，想到她好像是被司腾推醒的，不是自己醒的。
纪宁看了眼手机时间，八点二十分，没有戏的时候她都是在疯狂补觉，压根不会这么早起来。
纪宁这下更加确定是司腾推她起来。
搞什么啊。
纪宁气冲冲想质问司腾，一开门看见送早饭来的江特助。
“夫人，早。”
江特助也好早。
纪宁还是困，蔫蔫地应了声。
早饭是小馄饨加虾仁粥。
她吃完才意识到都是她爱吃的。
纪宁古怪看眼司腾。
“你什么时候走？”司腾神色平平问。
“司董，有几份文件需要您处理下。”江特助尽职尽责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
那是几份吗……
纪宁看着文件厚度在自己大拇指上比了下，有她大拇指一节的厚度。
“行。”司腾没异议收下，转而看江特助。
江特助是想等司腾批完他拿走，现在他看着司腾，再看看捂着嘴巴打哈欠的纪宁。
“司董，我先回公司，有事您联系我。”
江特助一走，纪宁饭后那股困劲上来。
“睡吧。”司腾拍拍自己旁边位置。
纪宁笑着躺下来，想到这样会长肉，她又连忙坐起来。
“不困了？”
“会胖。”
胖了，李沫会宰了她的！
“睡吧，李沫那里我去说。”
纪宁还在打鼓，司腾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把。
“放心吧，我这点面子在李沫那里还是有的。”
纪宁甜甜一笑，闭眼前最后一秒，她看见司腾眼底一闪而过的占有欲。
司腾该不会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睡着的样子。
纪宁想着想着睡着，等她再睁眼，到下午一点。
“饿了吗？”阳光落在男人眉骨鼻骨右侧，投下长长侧影。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女孩眼神迷茫又清纯，怔怔望着他。
欸。
紧接着，她视线陷入黑暗。
纪宁扒拉开司腾的手。
“你干什么捂我眼睛？”
司腾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三四秒，移开。
好怪。
司腾给江特助打电话，十分钟后，江特助提着饭盒出现在病房门口。
司腾给她掰开筷子，把糖醋里脊往她盘子里扒拉了下。
他是病人，她是来照看他的，她怎么成他照顾的了。
纪宁连忙把盘子里的菜往司腾碗里扒拉。
又是她喜欢吃的菜。
“你爱吃什么，晚饭让营养师按照你准备的来。”
司腾语气淡淡：“都可以。”
怕纪宁觉得他是在敷衍她，又补充句：“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纪宁：“呃……”
先前两年婚姻，她和司腾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
她不了解司腾，也不知道司腾爱吃什么，但司腾怎么那么清楚知道她吃什么。
有点不对等。
纪宁眸光在司腾身上停留几秒，吃起来。
江特助带着司腾上午批完的文件走，又给司腾留下新的文件。
纪宁在手机上询问江特助司腾口味，纪宁点了几道晚上的菜。
纪宁下午在床上躺不了，让李沫送来剧本和瑜伽垫。
纪宁边跟着视频教练做动作边耳机播放着同剧本的小说。
纪宁听着听着，感受到火辣辣目光射过来。
她看向司腾，司腾在看自己文件。
是她错觉吧。
纪宁又继续锻炼，那火辣辣目光又有了，且加重，目光恨不得就想把她吃干吐净。
纪宁再看向司腾，司腾依旧看着自己文件。
纪宁收回目光。
女孩穿着紧身衣，室内暖气十足她倒不会觉得冷，只是举手投足间尽显凹凸有致的身材。
这一次，纪宁故意打开手机，然后跟手机上映射出的司腾视线满满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