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这次在沿海一带转了转,打小就好动的他,甚至下了海,仗着有各种法器护身,在海里遨游了一大圈,发现除了风浪等自然危险,海洋深处竟然没有什么怨气。
越是幽暗的海底,越是灵气浓郁,各种珍珠、砗磲等珍贵的法器原材料,遍地都是,薛洋采了一袋子,留下自己要用的,剩下的都送给了乔榆。
最大最闪的金色珍珠,即便离开了海洋,依旧不减其美丽。
乔榆接过珍珠,捏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她想,自己也许应该去更远的地方转转了。
天道的不完善,地府的闭塞,导致天地怨气灵气失衡,但明明海外也有很多国家,天道偏要将怨气禁锢在中原这一块地方,以至于乔榆前脚用阴铁收集了大量怨气,后脚天地间的怨气又灌注到了这片土地。
根本收不完。
薛洋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师姐,我还在这儿喘气呢。”
乔榆一把抓住他的手,“怎么受伤了也不抹药?”
他手背上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薛洋既没有用灵力强行愈合,也没上药,伤口正泛着白,露出鲜红的血肉。
薛洋浑不在意的样子:“一点小伤,我都没注意到在哪儿划的。”
乔榆瞪他一眼:“又装,你打小跌了一跤,都要跑我跟前要抱抱,这会儿装没知觉了。”
薛洋耳根一红。
小时候,师姐纵着他,师兄让着他,老丁头、青鸾等人也宠他,薛洋有撒娇打滚的底气,尤其师姐身上香香的,他最喜欢在某个午后,暖洋洋的太阳底下,趴到师姐怀里躺着打盹。
师姐左右两边各躺一个,师兄每次脸都红红的。
那会儿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再回想,师兄那会儿都十来岁了,想来是懂男女避嫌之道了,只有他是真的天天傻乐。
乔榆将手心覆在薛洋受伤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灵力倾泻而出,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晕。
薛洋的手,很自然的被她握着,半个身体俯在桌子上,他歪着脑袋看乔榆,他好像很久没这样认真的、近距离看过师姐了。
长发松松的绑了条发带,一半垂在身后,一半编成辫子,亮眼的绿色银链穿织在发丝中间,若隐若现,辫子搭在肩头,发髻中间简单插了根海棠暖玉步摇作为装点,淡扫蛾眉,满目清辉。
清艳无暇的美貌,犹如天上仙人。
但偏偏眼底的关切,将她染上了凡人的温度,又被拉回了人间。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都已经长大了啊。
师姐马上就十五岁了。
薛洋忽然想起师兄给自己留的信。
师兄问,如果有一天,师姐的眼里只有别人,他要怎么办?
薛洋磨了磨后槽牙,暗暗不爽,他连师姐多看几眼师兄都要撒泼争宠,别人?
别人又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抢他的师姐?!
乔榆拍了下薛洋的手背,“好了,以后注意点,别拿小伤不当回事,有些伤口感染是能要人命的,万一是破伤风呢?”
薛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虎牙格外可爱,“那我也不怕,我有师姐呢。”
“如果师姐也赶不及呢?还不是得你自己注意……”乔榆一顿:“别学你师兄那一套,他最近有点不正常。”
薛洋挑了下眉,幸灾乐祸,师兄这下惨了,出师不利,他都找不到机会劝和。
势不可为,薛洋立刻将亲亲师兄抛到脑后,热情邀请道:“师姐,我听说云梦负责今年的世家清谈会,百家齐聚莲花坞,云梦一定很热闹,要不要去玩玩?”
所谓“清谈”,也可称为“谈玄”,以各种典籍经史为主,大谈玄理道法。
一开始只是百家聚在一起交流道法和修行上的难题,后来增添了一些对世家大事的决策讨论,再后来变成了各家新一代弟子的道法本领大比,一般三到七天左右,多的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不止。
各家长辈前去做客,自然不好出门,但小辈们坐不住,故而谁家开清谈会,附近的集市街巷都会形成一个中小型交易市场,专供年轻一辈的修士交流玩耍,还会吸引一些散修前去交易法器货物,总之算是个针对修士开设的市场。
乔榆以前带魏婴、薛洋两个去过聂家的清谈会,没什么趣儿,也就这集市有点看头。
她略一思考,答应下来。
“正好,上次和曦臣奏的那首残曲,我已补全了,若是这次他也去,我刚好将谱曲交给他。一起转转也不错。”
薛洋顿时不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