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任何代价也是值得的。
琼水看着姜嫄逐渐远去的身影,面容苍白,神情有些恍惚。
也不知。
还有多长时间能陪着她。
璇玑阁内一片死寂。
金猊炉内吐出甜香袅袅。
伏隐姿态低微地跪在姜嫄面前,血迹将玄衣洇成了暗色。
他俯身讲述完昨夜对于沈谨刺杀的过程,以及沈谨那句“在地狱等她”。
“所以刺杀失败了?”姜嫄神情阴郁,眼神不善地望着伏隐。
“属下无能,求主子责罚。”伏隐立即道,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
姜嫄斜倚着软榻,懒懒地骂了句,“废物。”
伏隐埋着头没有说话。
姜嫄不喜这种沉默寡言的男人,瞧着他半晌憋不出个屁,忍不住想踹这大块头一脚。
可伏隐一身的血,实在没处下脚。
她嫌恶地摆手,斥责道:“别站在这碍眼,你找机会再杀他一次,我就不信他不死。”
伏隐领命退了下去。
至于沈谨留下的那句话。
姜嫄自然不可能会想到他会赴死。
她解读成沈谨要报复她,要拖着她下地狱。
沈谨对她……最可能的报复。
姜嫄认认真真想了半晌。
是将她囚禁起来,逼着她和他结婚。
还是与她断绝关系,一刀解决了她。
姜嫄胡思乱想想了许多,唇角反倒勾起,觉得日子忽然变得有趣起来。
徐砚寒自从昨天被她羞辱一番后,就彻底没了动静。
应是彻底放弃了。
这日子的乐趣又少了一样。
她神色倦怠地看向窗外的日头,眯了眯眼睛,望向了正在沏茶的清玥,“清玥,苗疆圣女姬银雀是你妹妹是吗?”
清玥执壶的手微微一顿,暗忖这般隐秘的事宜姜嫄如何会知晓。
可她在璇玑阁这些日子,姜嫄待她极好,人与人相处都是真心换真心,清玥也愿意真心待她。
清玥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他的确是我妹妹。”
姜嫄支着下巴看着清玥,眼中闪过兴味,“我想纳你妹妹入宫为妃,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W?a?n?g?址?f?a?b?u?y?e?í??????ω?ě?n?Ⅱ?〇????5?.??????
清玥陡然愣住,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怕是不行,家妹身为苗疆圣女,族中有规定圣女终身不得离疆,更不可婚配。”
她想起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孪生弟弟。
当年母亲带着刚出生的她逃离苗疆时,将弟弟留下顶替了圣女之位。
这个秘密,只有族中长老知道。
“陛下若是真有意纳我……妹妹,只怕需要亲自去苗疆一趟。”清玥低声道。
她到底心生不忍,不忍亲弟弟被困在苗疆,一辈子当个活死人。
若是姜嫄真的有意如此,对于姬银雀和她或许是转机。
姜嫄就是等着清玥这句话。
上个档也是她亲自去的苗疆,费尽周折娶了位貌美的蛇蝎毒夫回家。
姬银雀擅长蛊毒,每回她对哪些男妃宠爱高些,那些男妃必然会身亡,而且毒的都是她喜欢的男妃。
她喜欢看后宫争斗,但却不喜欢看到有人违逆她的心思。
姜嫄不断地读档复活爱妃。
姬银雀不断地杀人。
她恼怒之下将姬银雀打入了地牢,将能使的刑罚都使在了他身上。
他给她种了情蛊,即使浑身是伤,也在撩拨她。
外加实在貌美,姜嫄就没忍住……
事后又将他放出了地牢。
如此反复来回三四次,姬银雀也替她生了好几个孩子。
他孕期也会毒人,挺着孕肚被她关进地牢,施加些鞭刑手段。
后来不知怎么的,姬银雀中毒身亡了。
她后宫也死了差不多。
姜嫄没多久存档也没了,被迫结束了这段虐恋。
本来她不想要姬银雀入宫。
毕竟她现在已经没了读档能力,姬银雀若是要屠宫她毫无办法。
可姜嫄昨夜体会了琼水的温柔小意,不免也留恋起姬银雀的柔情手段。
他是蛇蝎毒夫不假,但也确实貌美,床榻上伺候人的手段更是……
她思绪正落到了别处,就看到青骊走进来,欲言又止。
姜嫄疑惑地看向青骊,问道:“怎么了?”
“裴大人说……若是您再不去看看二皇子,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二皇子了,二皇子病重……怕是不好了。”青骊道。
第43章
厢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苦得人心头发颤。
姜嫄刚踏入门就蹙起眉头。
她最厌恶这种苦味,只要闻到就想作呕,但到底摆出了忧虑关切的模样。
裴怀远憔悴了不少,沉默地抱着襁褓静坐在床榻,连她进来也未曾抬眼。
姜嫄不明白他叫她来,又不搭理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冷着脸推开了紧闭的窗户,让阳光落进来。
“你来晚了。”裴怀远声音嘶哑,像是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孩子……已经去了。”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死婴,手指轻碰那青白的小脸,“他还这么小,连名字都来不及取。”
姜嫄站在窗边的光影交错间,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老师节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她近乎于无情的回答,让裴怀远死寂的心泛起剧烈的抽痛。
裴怀远猛然抬起头看向她,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她,“……不会有了,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低笑起来,笑声里隐约有着几分癫狂,“小嫄儿,你为何连半分难过都没有呢?”
平时泪人一般,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现在却连一滴泪都没有。
姜嫄平静地望着他此时此刻的痛苦,歇斯底里。
她没有办法理解他的痛苦。
他的痛苦也并不是因为她。
她甚至开始怨恨起他。
裴怀远在乎的永远只有他的孩子。
而她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承受他的指责。
她几步走向前,极亲昵的捧起他的脸颊,指腹拭去他狭长眼角的泪水,语气极温柔。
“我为何要难过?老师怀孕的时候过问过我吗?带着孩子离开的时候又想过我吗?在老师心里我难不难过重要吗?”
“竟都是我的错吗?”裴怀远喃喃低语,怀中死婴的小脸贴着胸口,他试着说服自己。
裴怀远面色惨败,鬓边不知何时生出的白发格外刺眼,“可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他刚出生的时候你在哪?他重病的时候你又在哪?”
“老师,你在怨恨我吗?”姜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
“我怎能不恨你?”裴怀远低头轻哄襁褓,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刚出生时你在同男人怀里快活,他在生死边缘挣扎时你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