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她就会喜欢我……”
沈眠云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含笑望着眼前癫狂的人,仿佛感受不到肩头汩汩流出的鲜血。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姜嫄抬手阖上木窗,手指在窗框微微一顿。
她转过身,眉尖蹙起,奇怪道:“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些耳熟。”
李青霭正将最后一件衣物收入箱笼,已经将行李差不多收拾好。
他静默片刻,才缓缓抬眸,“像是有人……在争执。”
话音未落,又传来“哐当”一声,似是桌椅砸地的声响。
姜嫄小声嘀咕,“真没素质。”
她看向仍在跪着琉焰,“别跪着了,起来吧。”
琉焰这才系好衣带,听话地起身,偷偷看了看姜嫄,又看了看李青霭。
不知如何是好。
他敏感地察觉到,李青霭极度不喜他。
但他也同样厌恶李青霭。
隔壁的争执不休,夹杂着器物砸碎的声音,好像那人要把所有东西都给砸了。
姜嫄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这么吵,我去另一间房去睡。”
她推开门朝外走去,绣鞋踩在木板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另一间舱房是给琉焰准备的,李青霭自然是打算与姜嫄同睡一榻,让琉焰单独住一屋。
可姜嫄自从系统好感度修复后,就愈发疑神疑鬼起来。
后宫男人对她好感度皆是深恶痛绝,半夜同席而眠都怕对方捅她一刀。
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心怀不轨,对方可能想尽办法要杀她。
“今晚我自己睡,你们不许来。”
门“咯吱”一声被关上。
她的房间在中间,琉焰的房间在左边,而在砸东西的房间在右边。
姜嫄走到右边舱房门前,听着里面的打砸声。
她重重敲了几下,语气阴郁:“能不能别砸了,再砸我把你们都杀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嚣张,哪怕身边根本没带什么侍卫,只有李青霭和琉焰两人。
但舱房内瞬间消停下来。
姜嫄轻轻松了口气。
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出去透口气。
虞止盯着地上逐渐僵硬的沈眠云,双手控制不住颤抖。
方才两人争执间,他掐死了沈眠云。
虞止不禁打了寒噤。
之前他杀过的后宫男妃,不过眨眼间就能复活,可这次……
沈眠云断了气,也没有半点复活的征兆。
应该是彻底死了。
虞止心底十分痛快,又不免隐隐后怕。
姜嫄若是知道他杀了沈眠云,指不定要怎么恨他。
沈眠云被他杀死这事,也绝不能让谢衔玉知道。
他肯定会去告状。
虞止胡乱地擦拭地板上的血迹,好在他匕首没有捅得很深,流血不是很多。
致命的是他掐在沈眠云脖颈的指痕。
沈眠云被他活活掐死,但更诡异的是他没有挣扎,怜悯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虫子。
虞止恨得牙痒,想要抛尸入水,让沈眠云尸骨无存。
但窗户实在狭小,他也没那么多力气。
他推开门观察无人的过道,寻觅着可以藏尸的地方,最后鬼使神差推开了最左边虚掩的舱门。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也没有行李,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虞止看到角落的一口樟木箱。
木箱完全可以藏尸,就算是被人发现了,有嫌疑的也只会是这间屋子的住客。
他拖着沈眠云冰凉的身躯,走进了舱房。
虞止将尸体塞进了箱子时,听到了骨骼断裂的脆响。
细雨蒙蒙,湖面起了缥缈雾气。
甲板上,姜嫄烟雨朦脓的湖面深吸了一口气。
细雨打湿了她的鬓发,却让她感到久违的松快。
她还不知道自己房间被人藏了尸,眺望着远处雾气中的青山绿水。
姜嫄自觉已经逃出生天,离那些疯魔的男人愈来愈远,以后再也不见。
要是继续留在宫里,她迟早会被那群人杀了。
他们不仅不爱她,还那么憎恨她。
姜嫄在细雨中站了片刻,莫名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她匆忙回过头,除了来往的匆匆行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姜嫄。”
姜嫄顺着声音回过头。
谢衔玉执伞而立,衣袂飘飘,端方温雅。
她讶然问:“你跟踪我?”
伞面倾斜,为她遮挡风雨,“我只是不放心你离开大昭,那两人是敌国之人,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包藏祸心。”
姜嫄不以为然,冷笑打断,“够了,我不想听。”
李青霭和琉焰有没有包藏祸心不知道。
但谢衔玉好感度显示清清楚楚,他肯定是没安好心。
“你要是劝我回去,就不要白费口舌,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再多说几句我就杀了你。”姜嫄对他彻底没了信任,冷着脸往回走。
谢衔玉却不可能被她威胁几句,就真的任由她离开大昭,放弃一切。
“阿嫄,你忘了吗?你还有个女儿在大昭,难道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抛下不顾吗?”
“那正好,以后大昭的一切都是姜若初的,我要是离开了,对她不是好事吗?”姜嫄头也没回,拢了拢有些潮湿的衣袖。
前朝后宫一群男鬼,不仅会死而复活,又对她恨得半死,到底谁敢回去。
好玩的前提是要爱她,跟一群不爱她的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谢衔玉喉结艰难地滚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数根银针,说不出半句话。
他随着姜嫄踏入狭小的舱房,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声响。
已经接近傍晚,潮湿的江风从窗缝钻入,吹动得烛火轻轻摇动,在墙壁上倒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背对着他,闷闷不乐的,抬手取下束发的玉簪。
满头青丝如瀑泻下,发梢还沾着刚才的甲板淋的细雨,在素白的衣衫洇开深色的水痕。
谢衔玉广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他攥住了她垂落的手腕,掌心滚烫,“……阿嫄,我想与你一起。”他声音嘶哑,“你去哪,我就去哪。”
“松开我。”姜嫄甩开了他,腕间玉镯晃动。
她极为厌烦他,退回到了半敞的窗前,江风卷着细雨打湿了衣衫,冰凉的布料贴在肌肤上,让她愈加烦躁。
“谢衔玉你回宫里去,不想回去也行,你爱去哪就去哪,我不要你跟着我。”
谢衔玉突然抱住了她,双臂如铁箍一般收紧。
“阿嫄,我可以照顾你,给你做饭洗衣,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下颔抵在她单薄的肩头,呼出的热气烫在她敏感的耳垂。
“我不稀罕,你那么喜欢洗衣做饭可以给别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