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以至于她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她莫名笃定,现在死去,也会彻底消失在游戏里。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在祈盼的一天。
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宁愿去奔赴死亡。
但现在……
姜嫄低下头,望向手腕的疤痕,多少有点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她平庸的结局,不甘心她凭什么要悄无声息死去。
那个世界的上位者希望清除下等公民,扫除被定义为劣等的基因。
她为什么要乖乖去死,为什么要让他们得逞。
如若真的要死,也该拉着她憎恨的人陪葬!
她心底头一遭燃烧起生机的火苗,恨意的柴火让这簇火苗越烧越旺,几欲烧毁一切。
她不会去死。
姬银雀也不能去死。
“姬银雀,我不允许你解脱。”
姜嫄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青瓷瓶,几乎没有犹豫拧开瓶塞。
通体乌黑的蛊虫缓慢沿着瓶口爬出,似是嗅到了尸体的气息,迫不及待飞到姬银雀的眉心,急促地咬破血肉,钻进颅骨,寄生在姬银雀的体内。
情蛊是否可以使人复活她不知晓。
她要姬银雀半死不活的生,也不要他这样轻松离去。
这可怖的执拗,致使姜嫄毫不在乎,她会不会制造出一个可怖的怪物。
就像裴怀远那个只会吃人血肉的死婴。
不知过了多久。
姬银雀睁开了眼眸。
他及腰墨发披散,肤色苍白,眼神无光,眼角溅上的血液干涸,像是一滴滴的血泪。
“小雀,你醒了。”
姜嫄脸上浮现笑意,迫不及待按在他的心口。
……没有心跳。
姬银雀仍然是具尸体。
不过是蛊虫让他变成了活死人。
她神情阴郁,趴在他怀中,恍若不觉自己抱着位死人。
“没关系的……没关系……这样也很好,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她湿濡的唇落在他冰凉的皮肤,眼眸含情,“小雀,我会对你好的,我会一直爱你的。”
他活着时她不曾爱他。
死了后她倒是变得深情。
姬银雀一身血衣,没有动弹,更没有说话。
她捋起衣袖,将手臂凑到他唇边,声线软绵。
“小雀,我可以喂养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姬银雀眼皮掀起,漆黑的眸死死盯着她,终于有了动静。
他几乎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亦或是影视剧里的丧尸,将孱弱的她压制在身下,寻找着可以下嘴啃食的地方。
寻常人见到开膛破肚的尸体,已然吓到魂飞魄散,更别提这具尸体还要吞食她的血肉。
但姜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幸福到让她落泪。
活人随时会背叛她,死人永远不会。
她再也不用试探他的真心,再也不用陷入无底洞般的怀疑。
死去的姬银雀永远永远都是她的,也只会是她的。
她也终于理解了裴怀远的疯狂。
至于姬银雀本人的痛苦?他不能转世投胎的魂灵?她实在无法思及。
“小雀,你轻点咬,我怕疼。”
姬银雀冰冷的唇落在她的脖颈,她低低呜咽一声,眼眸含泪地看向压在身上的人。
死亡并不能剥夺他的美丽,反而为他的容貌装点,致使他愈发诡艳。
可能是这声哭泣唤醒了他一丝理智,也可能纵使死亡也不忍伤害她。
姬银雀硬生生停住了咬向她的动作,染着蔻丹的玉指早已褪色,紧紧攥住姜嫄的手腕没有松开。
不能以血肉喂养他,与他融为一体,姜嫄有些许说不出的失落。
不过她也不是非要自己受伤的人。
“小雀,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她奖励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目光投在他被开膛破肚的腹部,眉头微蹙,“肠子怎么又掉出来了。”
“我帮你缝上好不好?”
不过片刻,她紧皱的眉头又松开,推开姬银雀,转身在车厢里翻找。
翻找半天,姜嫄终于在姬银雀包袱里找了针线。
姬银雀手很巧,经常给她绣荷包,绣手帕。
相较于他的手巧,则是完全不会什么针线活。
她蹲坐在他身侧,再度将肠子塞进腹部,歪歪扭扭地一针一线刺破皮肉,慢慢缝合。
最后姬银雀的腹部蜿蜒了一条黑色蜈蚣般的疤痕。
“真丑。”
她略微不满地嘟哝,随即又开心地扑在姬银雀怀中。
“不过我不会嫌弃小雀的,永远都不会。”
姬银雀听不懂她的话,也无法回答她的话,乖顺地坐在马车上,任由她抱着他,倒是真的像一个漂亮玩偶。
姜嫄想要的,也正是这样的玩偶。
她可以为他梳妆打扮,给他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与他做情人间最亲昵的事情。
他不会背叛她。
她也会永远爱着他。
这一切真好。
第94章
马车车厢内一片狼藉,犹如凶杀现场,桌案与毛毯皆未能幸免,溅满血污,触目惊心。
姜嫄便是制造了这血腥场面的残忍刽子手。
纵使并非是她对姬银雀下的手,她甚至出于怜爱缝合了他,挽救了他。
不过在前来探查的漠北死士眼中,她浑身是血一针一线缝合尸体的皮肉,完全是个毫无人性的疯子。
她就这样被押到乌力罕面前。
姬银雀的“尸身”也被抬出了马车。
乌力罕沉默须臾,审视着姬银雀不同寻常的躯体。
按理来说天气炎热,人死后不久,皮肤就会出现尸斑,再而逐渐腐烂。
姬银雀除了面色死白,失去了呼吸心跳,竟然没有半点腐烂的痕迹。
这实在是不正常。
“来人,将这具死尸拖下去烧了。”乌力罕下令。
“烧掉他?那就先杀了我。”
她毫不犹豫挡在了姬银雀身前,脸颊泪恨未干,却无人再敢将她视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这副柔弱皮囊下包裹着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疯子。”乌力罕轻吐一句。
他呼吸沉重了些许,心底有些不太舒坦,连呼吸都没那么顺畅。
乌力罕不在乎姜嫄是否杀了人。
人命于他轻如草芥,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接连几日赶路,漠北都城近在眼前。
他没有心思追究此事,也无意评判她是否是个心肠狠毒的女人。
“还愣着做什么,捆住她,别让她碍事。”
乌力罕打定主意,要烧毁姬银雀的尸身。
漠北境内,烈日灼人,炎热无比,目之所及能看到不远处逐渐稀疏的草木。
“滚,都给我滚开!不许碰他!”
她呜咽地抱住了姬银雀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