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骇俗的意味。
许多人偷偷议论,乌力罕腹中怀着的是妖胎,说他行事过于狠辣,遭到了天谴。
昔日那个充满野性与压迫感的漠北之王,此刻眉宇间笼罩着层明显的疲态。
他脸颊微微凹陷,唇色发白,最显眼的还是哪怕身披厚重的大氅,还是无法掩饰的孕肚。
乌力罕体型高大,腹中的小崽子,怕是份量不小,怪不得把乌力罕折磨得快没了半条命。
他坐在矮凳上,无意识捂着自己小腹,“这孩子这两日闹得格外厉害,我几乎下不了床榻,才没能来看你,你别生气。”
姜嫄半蹲在他身前,轻轻抚上他的腹部,眼神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近乎怜惜的柔情。
“看你这样,我真的心疼。”她垂下眼睫,声音又轻又软,“你何必如此辛劳,怀孕就该安心养胎,那些政务我真的能替你分担。”
乌力罕暗金色的眸刺向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虚伪的痕迹。
姜嫄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语气担忧,“我不是要夺你的权,我是真的心疼你,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再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难不成还能害我自己的孩子?”
这些话,宛如甜腻的毒药,初尝时只觉得甜蜜,等到反应及时才发现毒已渗入五脏六腑,再难挽救。
乌力罕正因身体剧烈不适而变得脆弱又敏感,她的甜言蜜语恰好满足了他内心对于家庭和爱人的隐秘渴望。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了伴侣,也即将拥有孩子。
而他的伴侣,正在关切他,在爱他……
在人生如此重要的时刻,他似乎真的可以不用执着于紧握权势,他也似乎真的该好好休息养胎。
乌力罕的警惕在孕期的不适,以及爱人的柔情蜜意中一点点消融。
“……好。”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松口。
接下来的日子,姜嫄开始逐步接触漠北的政务。
乌力罕起初还会看着她批阅奏折,后面发现她处理这些事得心应手,也就没有再管束她。
她在大昭当了几年皇帝,人又不是特别笨,对处理政务的流程看也看会了,不过是懒得干活而已。
在大昭有沈谨,裴怀远一众人供她劳役,她才不会苦了自己,定然是躺着享福。
漠北也不乏反对之人,她向来昏君做派,铁血手段,管你是什么身份,反对的一律处死。
这番大刀阔斧做下来,外加乌力罕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呆在寝殿安心养胎什么也不管。
皇帝都不急,大臣们急又有何用。
不到两个月,姜嫄倒是真成了漠北半个土皇帝。
这两个月,乌力罕与姜嫄感情也急剧升温。当她愿意耐心哄骗一人时,足以让对方相信,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两人日夜枕榻缠/绵,抵死/相/交,乌力罕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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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情蛊早已失效,乌力罕对她的好感度也停留在了100%。
乌力罕终于迎来生产的日子。
与此同时,大昭与靖国的军队已然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王庭迟迟未给出应对措施,也未排除军队增援,而敌军却对瀚海城的布防了如指掌。
这些情况都被姜嫄压下,确保不露出半点风声。
当然总也有不怕死之人,宁愿冒着性命之危,也要将消息递到乌力罕耳畔。
乌力罕从床榻上惊起,腹部的阵痛与不适让他反应慢了半拍。
姜嫄静坐床边,神色无波。
“外面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侍卫,强撑着因为即将生产而阵阵发晕的身体。
“王、王上,靖国和大昭军队对我们的布防了如指掌,东门守将判卷,开了城门,敌军已经打进来了!”
乌力罕蓦然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眸死死盯着姜嫄。
她神情温柔地捧着他的脸,用雪白帕子拭去他额角冷汗,“这种时候了,就别担忧别人,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是……你做的。”他声音破碎,字字渗着血泪般的痛楚,说出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可能乌力罕早就预料过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不过是在赌她能有一丝真情。
“将本王的铠甲拿来,本王要亲自上战场杀敌。”最初的震怒后,乌力罕异常平静。
内侍慌慌张张取来配剑铠甲,几人手忙脚乱为他披挂。
当他拔出佩剑,仿佛又成了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漠北王,而不是只能困在在寝殿养胎,任人哄骗欺瞒的无能废物。
“你快生了,如何上战场怎么杀敌”姜嫄追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已飘起大雪,雪花无声落在高台之上。
她刚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狠狠甩开。
乌力罕眼神厌弃,“为什么?”
“因为……我要统一天下。”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与城外轰隆的战鼓声。
乌力罕脸色煞白,腹部的疼痛,心口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早有预谋,包括……这个孩子?”
她的沉默,已是答案。
他只觉得荒谬可笑,“姜嫄,你不认为,你这样的手段太卑劣了吗?”
乌力罕转身离去,她正欲再拦,就听见他怒喝一声,“来人,将她抓起来,打入死牢!”
侍卫的手还未触及到她,就被人生生拧断了手腕。
姜嫄抬头。
姬银雀也垂眸看她,神情却淡漠,他手腕上铁链还在,铁链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生生扯断。
他一言不发,与蜂拥而至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没有人再能阻拦她。
姜嫄毫不犹豫追上乌力罕。
她坚决不能让他上战场破坏她的计划。
“乌力罕,我有话对你说。”她样声唤他。
乌力罕不耐回头,瞳孔却在瞬间骤缩,在他回头的瞬间,她用尽力气,狠狠推在了他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视线里是她毫无波澜的神情。
天旋地转。
他像是一只折翼的鹰,从象征权力顶峰的高台,沿着冰冷的台阶,一路翻滚而下。
殷红的血自他身下蜿蜒,在纯白的雪地上,开出一朵刺眼而绝望的花。
姜嫄站在高处,神情漠然,俯视着这一切,如同神明俯视着蝼蚁的挣扎。
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袂,猎猎作响。
她意外发现,倒下台阶的那一刻,乌力罕与沈眠云的神情竟然惊人的相似,都是如此的沉痛,难以置信。
宫门破裂的巨响轰然传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宣告了漠北惨败的定局。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蹲在昏迷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