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莉莉和土豆已经回四九城快三个月了,也要到了回伦敦的时候了。
因为还是要提前回去的,要准备开学的事宜,顾家这几天都非常忙。
忙碌给两个人准备行李啊,吃的用的都有。
四合院的灯亮到很晚,窗纸上印着两个人影,正弯腰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莉莉把最后一包山楂糕塞进角落,直起身捶了捶腰:“总算差不多了,再忘带什么可真没办法了。”
土豆手里捏着个布包,闻言回头:“我哥刚送了东西过来,你看看是不是得单独放。”
布包里裹着厚厚的手稿,纸页边缘有些卷翘,是顾从卿惯有的字迹,笔锋利落。
莉莉翻了两页,忍不住笑:“福尔摩斯复活?
原来你哥真把这坑填上了。”
“我哥说,”土豆把手稿放进专用的硬壳文件夹里,塞进随身的背包,“当年主编为了催稿,恨不得每天上门,现在总算能让他满意了。”
正说着,顾母端着盘刚出锅的糖火烧进来:“再吃两个,路上垫肚子。
莉莉啊,这罐炸酱你带上,伦敦买不着这么地道的。”
莉莉连忙接过来:“阿姨,已经装不下啦!”
“怎么装不下?”顾父拎着个藤箱走进来,里面赫然是包装好的烤鸭、酱肘子,“我特意找供销社的朋友弄的箱子,防潮防压,全塞进去正好。”
土豆看着堆成小山的行李,无奈又好笑:“爸,我们是回学校,不是搬家。”
“多带点怎么了?”顾母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莉莉,“英国的菜多寡淡,咱带着酱菜、豆豉,想吃的时候拌一拌,就像在家一样。”
莉莉心里暖烘烘的,帮着把藤箱扣好:“谢谢您阿姨,我一定好好吃。”
丽丽忽然叹了口气:“总觉得还没待够呢。”
“等暑假,”土豆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的指节,“暑假咱们再回来。”
行李最终装了整整四个大箱子,顾父顾母凌晨就起来张罗早饭,院子里的石榴树在晨光里摇着新叶。
去机场的路上,莉莉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指着街角:“你看,张大爷还在那儿修鞋呢。”
土豆顺着看去,老人戴着老花镜,手里的锥子上下翻飞,和三个月前他们刚回来时一模一样。
时光好像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却又在不经意间推着人往前。
到了机场,托运完行李,顾母拉着莉莉的手反复叮嘱:“手稿千万别弄丢,主编电话记着没?
还有啊,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别学土豆总熬夜……”
安检口前,顾父拍了拍土豆的肩膀:“到了给家里报平安,手稿交出去就赶紧回学校,别给你哥弄丢了。”
过安检时,莉莉回头望了一眼,顾父顾母还站在原地挥手,身影在人群里越来越小。
“走吧,”土豆轻轻推了推她,“等回来,就是明年了。”
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幕墙,照在文件夹上的徽章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就像福尔摩斯总会归来,他们也总会再回到这四九城的胡同里,听着蝉鸣,啃着糖火烧。
土豆和莉莉回英国那天,海婴还懵懂地挥着小手说“拜拜”。
可到了第二天清晨,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地往门口瞅,没看见那个会变戏法似的掏出糖果的土豆叔叔,也没听见莉莉阿姨温柔的“海婴早呀”,小嘴一瘪,眼泪就掉了下来。
“尼克……莉莉……”他抽噎着,小手指着空荡荡的门口,哭声里满是委屈。
刘春晓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拍着背哄:“叔叔阿姨回英国啦,过阵子就来看海婴。”
可海婴只是一个劲地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平时最爱吃的小饼干递到嘴边都摇头。
这样的场景连着好几天上演。
每天天刚亮,海婴一睁眼就开始找,找不到就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刘春晓的心都哭软了。
送他去托儿所时,往常都会笑着跟老师挥手,现在却死死攥着刘春晓的衣角,眼里噙着泪,生怕妈妈也像叔叔阿姨一样“不见”了。
刘春晓上班时总忍不住走神,手里握着笔,脑子里却全是海婴哭红的小脸蛋。
同事跟她说话,她得反应半天才能接上,午饭也吃不下几口,心里惦记着“不知道海婴在托儿所有没有再哭”。
有次实在放心不下,趁着午休给托儿所老师打了个电话,听老师说“海婴上午挺好的,就是玩玩具时突然念叨‘尼克’”,她挂了电话,眼眶也跟着热了。
周姥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翻出土豆和莉莉临走前跟海婴的合影,天天指着照片教她:“这是土豆叔叔,这是丽丽阿姨,他们在英国呢,等海婴长大了,咱坐飞机去找他们玩。”
海婴似懂非懂地盯着照片,虽然还是会哭,但哭声里的委屈好像淡了点。
刘春晓看着儿子好了些,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知道,孩子的适应力其实比想象中强,只是那三个月里,叔叔阿姨每天陪她搭积木、念儿歌、在院子里追蝴蝶的时光,早已像糖一样融进了她小小的世界里。
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时,土豆怀里的包还被抱得紧紧的,胳膊都有些发麻。
他几乎是跑着过了海关,连莉莉说先去取行李都没听见,一门心思就惦记着那包手稿。
“你慢点!手稿又不会长腿跑了!”莉莉追上来拉住他,看着他额角的汗,又气又笑,“从四九城一路抱到伦敦,这包比我还重要?”
“那可不,”土豆喘着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包外侧,“我哥说了,就这一份,丢了就再也没有了。
你是不知道,他那些书版权费有多高,这手稿往出版社一送,又是好多英镑。”
他这话没夸张。
顾从卿的侦探小说在欧洲卖得火爆,麦克米伦出版社的主编早就把他当成“摇钱树”,催稿电话从年前打到年后,就盼着这福尔摩斯续集能早点面世。
土豆光是想想主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觉得怀里的包重逾千斤。
打车去出版社的路上,土豆把包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生怕司机开错路耽误时间。
莉莉在一旁打趣:“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里揣着金条呢。”
“比金条金贵,”土豆严肃地说,“金条丢了能再挣,这手稿丢了,我哥能扒我一层皮。”
到了出版社楼下,土豆深吸三口气,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才抱着包往里走。
前台见是他,笑着打招呼:“尼克先生,主编等您很久了,特意嘱咐您一到就直接去办公室。”
主编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土豆刚敲了一下,里面就传来急促的声音:“进来进来!”
他推开门,主编正背着手在屋里转圈,看见土豆怀里的包,眼睛“唰”地亮了,几步冲过来:“我的上帝!手稿带来了?”
土豆把包放在桌上,拉链拉得极慢,像是在拆什么稀世珍宝。
主编在旁边急得搓手,嘴里不停念叨:“顾真是天才,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失望……”
手稿一露出来,主编立刻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土豆站在一旁,看着他那副宝贝模样,悬了一路的心总算落了地——还好,没出岔子。
“完美!太完美了!”主编翻完最后一页,激动地抱住土豆,“尼克,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我这就安排排版,争取下个月就出精装版!”
土豆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挣脱开,连忙说:“我哥说了,排版得他过目,不能改一个字。”
“当然当然!一切听顾先生的!”
主编满口答应,又拉着土豆聊起宣传计划,话里话外全是对顾从卿的敬佩。
从出版社出来,土豆才算彻底松了劲,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长长舒了口气。
莉莉递给他一瓶水:“现在踏实了?胳膊酸不酸?”
土豆揉着胳膊笑:“酸也值了。
你是没看见主编那眼神,跟见了亲爹似的。
这要是丢了,我哥非让我在伦敦街头卖唱赔罪不可。”
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土豆看着手里的收据——出版社给的临时签收单,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忽然觉得这一路的紧张都变成了踏实。
他给顾从卿打了个电话:“哥,手稿送到了,主编说完美,跟捡着宝似的。”
电话那头传来顾从卿淡淡的声音:“知道了。
你们早点回学校,别贪玩。”
挂了电话,土豆转头对莉莉笑:“走,回学校!
总算完成任务了,这下能安心准备开学了。”
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土豆的胳膊还隐隐发酸,但心里却轻快得很。
那包手稿像个沉甸甸的接力棒,从四九城传到伦敦,现在总算稳稳交了出去。
而他和莉莉的日子,也像这手稿里的故事一样,翻过了新的一页,正等着往下书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