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吧-直白开场(第1/2页)
一、平静话语中的惊雷
韩丽梅的声音,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办公室里,平稳地响起。她的语速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准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经过深思熟虑的份量。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艳红那张因茫然、紧张和隐约不安而绷紧的脸上,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天气或日程安排同样普通,却至关重要的事实。
“另一件事,是这样的。”她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又像是在给予对方一个极其短暂的缓冲,“最近,我这边收到了一些信息。通过这些信息,我了解到一个……可能性。”
她斟酌着用词,避免使用“调查”、“确认”等可能引发更多质疑和防御的词汇,选择了相对中性的“收到信息”和“可能性”。但她的语气,却让这“可能性”听起来,远非一个模糊的猜测。
张艳红的呼吸,在她停顿的瞬间,下意识地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耳膜嗡嗡作响。她死死地盯着韩丽梅的嘴唇,试图从那张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上,读出接下来话语的走向。信息?什么信息?与她有关?与父亲有关?为什么总裁会“收到”关于她的“信息”?一种混合着警惕、不解和更深层不安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韩丽梅没有让她等待太久。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依旧挺直,但双手从膝上移开,轻轻交叠放在了矮几的边缘,指尖相触,形成了一个稳定、开放,却又带着无形距离感的姿态。
“这些信息显示,”她继续说道,目光依旧锁着张艳红,不闪不避,“我和你之间,可能存在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
“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
这八个字,像八颗被冰水浸透的、坚硬的鹅卵石,被韩丽梅用一种近乎学术讨论的平静语调,一颗一颗,清晰地、不疾不徐地,投进了张艳红因疲惫、焦虑和巨大压力而早已混乱不堪的心湖。
“嗡——”的一声,张艳红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所有的声音——窗外的风雨、空调的低鸣、甚至她自己剧烈的心跳——都在这一刻骤然远去,消失在一片刺耳的白噪音之中。眼前韩丽梅那张精致平静的脸,办公室温暖柔和的光线,矮几上那两杯并排的清水,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毛玻璃,变得模糊、晃动、不真实。
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
什么意思?
她和……韩总裁?
这怎么可能?
荒谬。太荒谬了。这一定是她听错了,或者是连日来的压力和睡眠不足导致的幻觉。总裁是不是在说别人?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的、她无法理解的考验或玩笑?在她为父亲的救命钱焦头烂额、濒临崩溃的时刻,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把她叫到这间云端之上的办公室,用这种平静到冷酷的语气,告诉她,她们可能有“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
荒诞感,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瞬间席卷了她,让她浑身发冷,指尖控制不住地开始细微地颤抖。她想笑,想质问,想大声说“这不可能!”,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瞪大了眼睛,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平静得可怕的女人。
韩丽梅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她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也没有急于解释或安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艳红脸上瞬息万变的震惊、茫然、以及那即将冲破理智防线的荒谬感,目光沉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照出对方的混乱,自己却波澜不兴。
大约过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五秒钟——或者更久,时间感在此刻彻底失效——韩丽梅才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加清晰、直接,仿佛要刺破张艳红脑中那层隔音的毛玻璃,将每一个字都钉入她的意识深处。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突然,也难以置信。”她承认了这一点,但语气里没有丝毫动摇,“我自己最初接触到这个信息时,也觉得……需要审慎对待。”
她稍稍向前倾身,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与张艳红之间的距离感似乎缩短了那么一厘米,但也让她的目光更具穿透力。
“所以,”韩丽梅的嘴唇,清晰而稳定地,吐出了下一句话,一句在张艳红听来,比刚才的“亲缘关系”更加石破天惊、更加直白到近乎残忍的话——
“我建议,我们做一个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这四个字,像四把冰锥,带着科学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冰冷和锋利,狠狠地凿进了张艳红混乱的脑海,将那片荒谬的迷雾瞬间击碎,露出了底下更加坚硬、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现实基石。
不是“可能”,不是“猜测”,不是“信息显示”。是“建议”,是“做一个亲子鉴定”。这意味着,对面这个女人,不仅收到了某种指向她们血缘关系的信息,而且她相信这信息的可靠性,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用最科学、最无可辩驳的方式来验证它!
建议?她有什么资格“建议”?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同意去做这种荒谬绝伦的鉴定?她们一个是云端上的总裁,一个是泥泞里的底层员工,生活的轨迹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扯上“亲子”关系?这简直是对她二十多年贫苦挣扎人生的最大嘲讽和侮辱!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被冒犯的愤怒、对未知的恐惧、以及某种更深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猛地从张艳红心底窜起,烧得她脸颊发烫,指尖的颤抖蔓延到了全身。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太猛,带得身下的昂贵沙发都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韩总!”她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尖锐,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您……您在说什么?亲子鉴定?我和您?这……这太荒唐了!这根本不可能!”
她站在那里,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微微摇晃,双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却丝毫无法抵消心头的惊涛骇浪。她死死地盯着韩丽梅,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戏弄、或者任何能解释这疯狂提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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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有。
韩丽梅依旧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被她的激烈反应吓到,也没有因为她的质疑而动摇。那双沉静的眼睛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一种……耐心?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并且准备好了解释。
“坐下,张艳红。”韩丽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她没有提高音调,但那种长期发号施令养成的、浸润在骨子里的命令感,让张艳红几乎是本能地、抗拒地,却又无法真正违逆地,重新跌坐回了沙发里。背脊撞在柔软的靠垫上,带来一阵虚脱般的无力感。
“我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任何戏弄你的意思。”韩丽梅看着她,语气严肃了几分,“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严肃得多,也……确实得多。”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用最简洁、最不引发更多情绪的方式,来解释这个爆炸性的事实。
“信息的来源,目前我不便详说。但可信度很高。”她选择了最保守的说法,“它指向了一个具体的事实:你我二人,拥有生物学上的共同父母。也就是说,我们是姐妹。同父同母的姐妹。”
“姐妹”这个词,再次被抛出。这一次,不是“可能”,不是“亲缘关系”,而是明确的、斩钉截铁的“同父同母的姐妹”。
张艳红像是被这个词烫到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她张着嘴,想反驳,想尖叫,想质问这“信息”到底是什么狗屁东西,凭什么就能断定她们是“姐妹”?她们长得像吗?背景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吗?可是,看着韩丽梅那平静到近乎残忍的、笃定的眼神,所有冲到嘴边的质疑和愤怒,都像被冻住了,僵在喉咙里,化作一阵阵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韩丽梅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但那柔和更像是计算好的、用于降低对抗情绪的谈判技巧,而非真情流露,“所以,我提议做亲子鉴定。这是目前最科学、也最直接的方式,来确认或排除这个可能性。用数据说话,比任何猜测和传言都更有力。”
她的目光,扫过张艳红苍白如纸、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扫过她那双充满了不信任、恐慌和混乱的眼睛。
“而且,”韩丽梅的语调,在此刻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带上了一种更具体的、与现实困境挂钩的意味,“这件事,与你父亲目前的处境,与我决定今天找你谈话,并考虑通过集团慈善基金提供紧急救助,有直接的关系。”
她将“血缘的可能性”与“父亲的救命钱”这两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以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逻辑,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我收到的信息属实,那么,你我之间,就不仅仅是总裁和员工的关系。在那种情况下,我对你父亲面临的生死危机,就无法仅仅以‘公司慈善’的角度来考量。血缘关系,带来了……额外的责任考量。”
她的话,像一把双刃剑,既解释了为什么“高高在上的总裁”会突然关心一个底层员工的家庭悲剧,也将“接受鉴定”与“获得救助”无形中挂上了钩。虽然她没有明说“不做鉴定就不给钱”,但那潜台词,在张艳红此刻混乱而极度渴求“救命稻草”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是做亲子鉴定,验证这个荒谬绝伦的“姐妹”关系,以此换取父亲活命的机会?
还是拒绝,坚持这只是个荒谬的玩笑或误会,然后眼睁睁看着父亲因为没钱治疗而……
张艳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部的绞痛因为极度的精神冲击而再次加剧,让她不得不弯下腰,用手死死按住腹部,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眼前的灯光开始摇晃,韩丽梅那张平静的脸在视线中变得模糊、重影。
“为……为什么……”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为什么……会这样?我爸妈……他们从来没说过……我有什么……走失的姐妹……”她想起了母亲偶尔醉酒后,对着空气咒骂“那个赔钱货”,想起了家里那个永远空着的、据说属于“很小就没了”的姐姐的位置,想起了那些模糊的、被讳莫如深的童年碎片……难道……
“具体的原因和经过,很复杂,牵扯到很多年前的旧事。”韩丽梅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记忆边缘拉回,“现在不是深究那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你父亲的治疗费用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提,是我们需要先确认,你我之间,到底是否存在我所得到信息指向的那种关系。”
她看着张艳红痛苦而茫然的样子,终于,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了手——不是去碰触张艳红,而是拿起了矮几上,靠近她自己的那杯清水,递到了张艳红面前。
“喝点水,缓一下。”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个递水的动作,在此刻,却像是一个复杂的符号——既是冷静的关怀(或许),也是一种将对方重新拉回“可控”对话轨道的策略。
张艳红看着眼前那杯清澈的、微微冒着热气的水,看着韩丽梅那只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无可挑剔的手。她没有接。只是茫然地、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警惕,看着那杯水,又看向韩丽梅。
窗外的暴雨,似乎达到了一个高潮,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如战鼓般的巨响。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瞬间将办公室映得一片惨白,也照亮了韩丽梅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平静,和张艳红眼中那混合了震惊、恐惧、愤怒、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亲子鉴定”这个疯狂提议的、深沉的茫然。
摊牌的核心,已被这直白到近乎冷酷的“建议”彻底引爆。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关于血缘与命运的狂风暴雨,才刚刚开始,在张艳红混乱不堪的心湖上,掀起毁灭性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