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静悄悄的,她还捏着他的外套没放,手指却开始有点发麻。黎晏行也没急着伸手去拿,只定定看着她,眼神像月色里的深潭,一动不动地将她困在里头。
她没看他。她盯着门上的房号,像在思考某个哲学问题。接着突然低声问:「你单身吗?」
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他的呼吸顿了顿。然後点头:「我单身。」
沈恙的眼尾带着微微的红,一部份是酒气,另一部份则是因为加快的心跳。咬着唇,过了几秒,眼神飞快地扫过他的衬衫,低声问了一句:「你……乾净吗?」
这句话像一道小火苗,啪地点在他胸口。他的眼神深了几分,没笑,却慢慢俯身,贴近她耳边,低哑的嗓音一字一句传入她的耳里:「要不妳亲自检查?」
她吸了口气,指尖紧了紧。空气像是卡在嗓子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她转身开门,背对他说:「进来。」
他笑了,跟着她一步步走进去,关门声轻得像一记火苗落下。
她的家不是那种冷白高级的网美风,也不是堆满乾燥花和香氛蜡烛的IG打卡风,而是——舒服到让人不想走的那种温暖感。木地板踩上去会有一点声响,墙边摆着几盆照顾得不错的绿植,电视柜不是制式橱柜,而是一个有岁月痕迹的老旧木柜,上面散落着些杂志丶咖啡手冲壶,还有几只陶瓷做的手捏猫咪。客厅的角落是带着格纹的布沙发,摆满柔软的靠枕和一条薄毯。
「啪」的一声,柔黄的灯光从餐桌吊灯垂下,把整个空间都笼进了安静的暖意里。
只是,人请进来了,然後呢?她的大脑宕机两秒,看着站在门边,还没换鞋的男人,整个人修长笔挺,气场不动声色地霸占了她的客厅。
她乾巴巴地问:「……要喝水吗?」
黎晏行慢悠悠地挑了下眉,唇角带笑:「店长是邀请我进来喝水的吗?」
「那喝完水之後呢?」他语气温柔到过分,「想让我做什麽?」
他那副模样像极了某种危险的陷阱,轻声细语让你自己往下跳。
沈恙拿着水瓶的手有点僵。她喉头动了动,忽略掉对方眼里那点笑意:「你说你单身,对吧?」
他微微一怔,接着笑了,那种从眼底笑出来的样子,像狐狸舔了舔牙。
「嗯,单身。也乾净。」他顿了顿,低头靠近她耳边:「要看看吗?」彷佛在说今天的菜很新鲜,你挑两颗看看。
他没逼近,却也没後退,声音低下来,像从喉咙深处渗出来的诱惑:「想什麽呢。我是说,要看看吗…我的身份证。」
她面上不显,可其实心里很乱。乱到一片空白,乱到思绪里只有——好色气,好想占有他。但这念头实在太不像她了。她向来冷静丶自制,从来不是会在酒後让男人进家门的类型,更不是那种会让欲望牵着鼻子走的人。
「妳从在酒吧就在看我,」他语气很轻,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她,喉结动了动,「现在我都跟妳回家了。不凑近点看吗?」
呼了一口气,她踩着步伐,像只高傲的猫一样走到他的面前,抬起了头:「看是要看的。不过…」
他抬眉。
「你叫什麽名字?」
他笑了,抽掉了领带,彷佛这问题问得太好笑:「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带回家,店长心可真大。」
她没反驳,手插在胸前:「所以?」
「黎晏行,巴黎的黎,宴请的晏,行为举止的行」
「沈恙,安然无恙的恙。」
交换了名字,彷佛就能说服自己并不是随便带了陌生人回家,她这样想着,心理上便自我催眠的少了些负担。
拿着手机,想放点音乐,却没注意到他正慢慢的靠近。直到那股雪松混着柑橘的味道压过来,她才一震,下意识地往後退一步,後背正撞上了沙发扶手。
他低头,视线压着她。没伸手,但那距离近得像是下一秒,他就要吻她了。
「怎麽了?」他语气温和,「紧张?」
她咬住唇,想别开脸:「别靠这麽近。」
「不靠近怎麽做?」他轻声问,像在哄小动物,嗓音低得几乎贴着她耳际,「店长教教我?」
她凉凉的撇了他一眼。
他笑了,轻轻直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两手打开摊在椅背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散开,领口松松的,性感得要命。
她脑袋有点发热,站在原地,气氛悬着,像一根快要绷断的弦。她实战经验不足,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开始。
而黎晏行看着她努力装镇定,却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的样子,缓缓站起了身。抬起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第三颗衬衫钮扣。
啪嗒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下移,第四颗丶第五颗,扣子被解开,雪白衬衫微微敞开,锁骨和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他没直接褪衣,只是撑开衣襟,像在展示,也像在邀请。
然後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几寸距离。他高她半颗头,居高临下看着她,衬衫衣角微微垂落,领口微敞,身上的热气随着靠近全数压了过来。
她仰头望着他,只是,一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她就失去了语言能力:「我…」
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前,嘴唇停在她耳边,嗓音温和得过分:「怕吗?」
她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几乎反射性的要抬手推他。
他的气息烫得不像话,身上的香水味从敞开的衬衫里散发出来,将她包围其中。
「别怕。我很温柔的。」他轻笑,边慢慢的抽掉了皮带。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主动的。
上了车。
开了门。
所以为什麽现在被堵在墙边的是她?
她仰头看他,脸颊泛红,嗓音略哑:「你很狡猾。」
他微微倾身:「狡猾?」
「....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在色诱我。」
他笑起来,桃花眼微弯,像藏了坏水的狐狸,语气却一派无辜「那,成功了吗?」
她想说点什麽反驳,却被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堵住了声音。那张脸,那副骨架,离她太近了。近到她想伸手,把那件衣服彻底扯下来,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值得她今晚破戒。
黎雁行没有催她。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她额头丶鼻尖,滑向她微微发红的唇。
「嗯。」她忽然开口,直截了当的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
他嘴角上扬,彷佛听到了什麽有趣的话,轻笑了一声。接着低头,在她耳边说:「妳也完全,是我梦中情人的类型。」
虽然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因为这句话心跳加速。此刻,他已经欺近得不能再近,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他身上的热气,与她呼吸交错的声音。
他的手,从她腰侧慢慢滑上背脊,指腹停在她後颈那一点微微发烫的肌肤。没有急着吻她,只是眼睫低垂,声音极轻:「可以吗?」
她没回答,只是伸手抚上了他的胸膛。
像是得到了允许,终於低下头,在她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一下太轻,几乎像是一场试探。然後又一下,这次稍稍用力,唇舌贴合她的皮肤,像是在记忆某种味道。
抓住了他的衬衫,她的指尖陷进他结实的肩线,微微用力,像是在拉扯理智的最後一丝边角。黎雁行的吻缓慢而克制,一路沿着锁骨滑下,直到她倒吸一口气,他才抬起头来看她。
「怕的话,还来得及。」
她睨他一眼,冷冷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情欲:「你才怕,你全家都怕。」
他低笑,终於吻住了她的唇。
那个吻带着积压一整晚的渴望,深丶热丶舍不得放过她的每一寸柔软。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回应他丶承接他丶陷进这片只属於两人的热夜里。
他将她抱起,放上沙发,手指顺着她的腰线轻抚而下,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凭记忆重温她每一处反应。
「黎晏行……」她轻唤。
他侧头在她耳边低语,嗓音哑得像一场梦:「在呢。」
窗外灯火斑斓,屋里灯光半暗。他亲吻她的额头丶眼角丶锁骨,然後一路往下。他一向从容自持,此刻却也有些急不可耐,像终於尝到想念许久的甜,连呼吸都带了点战栗。
那一夜,她记住了他的气息丶他的手丶还有他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的那句低语:
「就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