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一饮而尽。
“一拜天地——”
斐献玉按着他的后颈朝门外躬身。远处群山如黛,雾霭中仿佛真有神灵注视。
“二拜高堂——”
转身朝向香案时,谢怀风明显感觉到斐献玉的手在抖。
在抖什么呢,他想。
“夫妻对拜——”
就在这一刻,谢怀风终于抬起头,与斐献玉四目相对。然而,他的目光越过斐献玉的肩膀,忽然定格在人群后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一时之间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连呼吸都忘了。
那张脸,他不会认错的——是守心!那个斐献玉口中已经是死人的守心。
“守心!”
谢怀风几乎是嘶吼出声。
斐献玉脸色骤变,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却只捕捉到一抹仓皇逃离的衣角。
“你看错了。”斐献玉转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守心已经死了。”
“我不可能看错!那就是守心!”谢怀风双目赤红,“你不是说她死了吗?那刚刚的是鬼吗?她没死!她根本就没死!你骗我!你骗我!那就是她!”
斐献玉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两人在喜堂中央拉扯,大家从刚才欢乐的氛围里脱离出来,四下鸦雀无声,眼前的大祭司和阿伴扭打起来,却无人敢上前劝阻。
混乱中,谢怀风猛地抬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喜堂中格外响亮。斐献玉的脸偏向一侧,白皙的面颊上迅速浮现出红色的指印。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尊贵的大祭司,竟被自己的阿伴当众掌掴。
谢怀风自己也愣住了,但随即意识到这是逃脱的机会。他趁斐献玉怔忡的瞬间,猛地挣脱束缚,向门外冲去。
“守心!等等!”他呼喊着,拨开惊愕的人群,向那消失的身影追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喜堂的刹那,一阵尖锐的疼痛自心口炸开,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脚步踉跄。
斐献玉已追至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挣脱。
“是她又怎么样?死了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斐献玉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今天你必须跟我拜堂成亲!”
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死抓住谢怀风的领口向下拽,强迫他完成最后一拜。
大堂内的红烛忽然噼啪作响,谢怀风发了疯一样挣扎起来,对着斐献玉大打出手,一边打一边喊,“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她明明没死!”
礼成时爆竹震天响,斐献玉不得已命人摁住发疯的谢怀风,取来同心锁,强行给谢怀风套上。
晚宴就摆在寨子中央的坝子上,十几张长桌拼成个圈。斐献玉本想带着他挨桌敬酒的,但是眼下情况恐怕不行了。
斐献玉不理会谢怀风的怒骂,匆匆交代了几句,就让人押着他回去。
在场的人里,年轻人窃窃私语,对着谢怀风撇嘴,完全不明白阿伴突然发什么疯,老人却皱着眉不说话,表情很凝重。
寨子里会汉话的人也不多,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他们能听懂谢怀风歇斯底里的话。
阿伴说他们的大祭司是骗子,骗了他。
第47章会疼,但你要忍着
谢怀风气到极致,浑身发抖,半路竟然挣脱开,冲上前一拳头砸在了斐献玉的肩膀上。
谢怀风本就是习武之人,细作身份被戳破前,有意藏着武功,又听从李垣说的“顺”着斐献玉,这下让他占尽了便宜。被戳破细作身份后,出于愧疚和软肋被人拿捏,无论斐献玉做多么过分的事,自己拒绝无果后都迁就了他。
如今老天爷却告诉自己,荧惑跟守心竟然没死……
他那么痛苦,那么愧疚,如今就跟个笑话一样,斐献玉一定觉得他是蠢货,说不定自己在假坟头前磕头的时候,斐献玉就在身后看自己的笑话……
他斐献玉凭什么……凭什么那么戏耍自己……
斐献玉紧紧皱着眉头,肩膀被谢怀风死命砸了一下,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想必下手极狠。
“谢怀风,你别得寸进尺,刚才那么多人你给我一巴掌也就算了,别蹬鼻子上脸!”
谢怀风本就气的发抖,如今见他倒打一耙,更是气急,“是谁得寸进尺?!是你!是你先骗我说她们死了的!是你斐献玉说的!戏弄我很好玩吗?还他娘的还弄个假坟来骗我去磕头!你还是人吗你!你心肠真是歹毒!”
斐献玉见纸已经包不住火,索性也不再遮掩,“就是骗你怎么了,谁让你自己笨。”
他命人把谢怀风捆的严严实实的,扔到榻上,生怕再挨一拳头。
押送谢怀风的人已经察觉屋内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将谢怀风捆好后忙不迭就跑了。
斐献玉上前,揪着他领子质问道:“这次只是她们俩命好,没死。你觉得你当细作很光荣吗,跟害死她们有区别吗?你这么忠心的一条狗,李垣问你寨子位置,你会不告诉他?”
“我不会告诉他!”谢怀风见他污蔑自己,立马反驳道,“我不会害人的,更不会害她俩!”
“撒谎!”
斐献玉掐着他脖子,“你为了李垣,都愿意只身来苗疆当细作,你凭什么说你不会告诉李垣寨子的位置?!有些话你自己心里说说,骗骗自己就行了,你骗的过别人吗?!”
谢怀风脸上流下两行泪来,嘶吼道:“我就是不会说!”
“你让我怎么信你?为了二百两银子就能去做小偷的人?主家的东西你也拿,你让别人怎么信你?”
谢怀风一听,顿时哑口无言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偷李垣东西的事。
斐献玉占据道德高地,继续指责道:“据我所知,李垣给你在王府的待遇不错吧,对你有恩的人,你都能下得去手,谁要信你!”
“我……我那是因为……”
“因为母亲生病,没钱,所以去偷是吗?”
斐献玉替他把理由补充完整。
“这就是你的理由,还有没有别的?我再给你编一个,嗯?妹妹生病如何?”
“我没有编……”
谢怀风觉得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正被斐献玉拿着针来回的扎。
“好,那你没有编,我就当你真是为了给母亲治病迫不得已才去偷东西,为了将功补过答应了李垣来苗疆当细作是不是?盗取了噬心蚕蛊是不是?”
斐献玉见谢怀风不说话,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倒是变成了孝子,拿我当傻子是不是?你一口一个少主求我收留的,多可怜啊!两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结果来了苗疆又是来当扒手的!你偷上瘾了是吗?”
斐献玉抓着谢怀风的手,往后掰,疼得谢怀风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