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室内骤然暗了许多,只有门外透进些许祭祀堂的长明灯的光。
一片昏暗中,谢怀风的心跳如擂鼓,不仅仅是因为方才的惊险。
谢怀风再次看向那个蜷缩在床角的男人,心中无声地想:虽然早就听闻他爱发疯,乱砸东西,还爱砸人,因此经常被斐献玉抽。今日得见,才发现这人脾气更坏,是又打又骂,又摔又砸的,他不像是斐献玉的爹,反倒像是仇人。这样看来,斐献玉的坏脾气也是遗传了他……
作者有话说:
小谢也不想想,小斐教你的能是什么好话,还当魔法口诀用呢
第64章以后不拴着你了
斐献玉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地拉过谢怀风的手腕,摊开掌心——一片刺眼的红,边缘还起了两个小水泡,显然是刚才接那滚烫油灯时烫伤的。
“你……”斐献玉心头的火“腾”地就烧了起来,就要往阿伴那边冲去,看那架势,是真打算动手了。
“少主!”谢怀风顾不上疼,连忙用另一只手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我没事!”
阿伴原本就缩在床角,见状也立刻警觉地缩地更小了,眼睛瞪得溜圆,嘶声喊道:“我砸的是你!又不是他!你这小贱人还想跟你老子动手不成?!反了天了!”
“你闭嘴!”斐献玉额角青筋直跳,被谢怀风拉着,一时挣脱不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阿伴。
谢怀风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已经后悔了,觉得自己真不该来这一趟,这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模样,感觉要不是自己拦着,这两人已经缠打在一起了。
他用力拖着斐献玉,将其往外拉,“我们走吧。”
斐献玉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慢慢压下了火气,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剜了阿伴一眼,随即反手握住谢怀风的手腕。
房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阿伴不服气的咒骂声。祭祀堂里的长明灯火依旧幽幽地跳动着,映照着供奉的历代大祭司的牌位。
回到他们自己的住处,斐献玉一言不发地翻找出药来,动作略显粗暴地将谢怀风按坐在床边,抓起他被烫伤的手。
清凉的药膏被小心地涂抹在灯油烫得红肿的掌心,带来一阵轻微的凉意。斐献玉低着头,眉头紧锁,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缠绕,动作十分轻柔、仔细。
“你帮我挡什么?”斐献玉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未消的余怒,“他只敢虚张声势,不敢真砸到我。”因为每次斐献玉真被砸到,都会拿鞭子抽阿伴一顿,久而久之,阿伴为了不挨揍,每次都故意把东西砸歪。
只是谢怀风不清楚,还以为阿伴真要砸斐献玉,这才出手挡下。
谢怀风瘫着手掌任由斐献玉摆布,一声也没吭。
药膏是凉的,斐献玉握着他手腕的手指也是微凉的。他看着斐献玉低垂眼而十分明显的睫毛,随着一下又一下地眨眼,一抖一抖的。
除了这桩小小的意外,这一天倒也算得上平和。
两人简单地在一张桌子上用了些饭食,谢怀风从此再也不敢提要去看阿伴,别说多了解一下斐献玉了,两个人不打起来都是难事……
夜深了,两人和衣而卧。谢怀风在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呼吸都有些不畅。他从混沌的睡意中挣脱,费力地睁开眼——一缕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照在了床榻上。
只见青豆不知何时爬了上来,此刻正心安理得地盘成一坨,不偏不倚,正好压在他的左胸口上!那沉甸甸、凉丝丝的触感,加上它待的这个位置,给谢怀风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撑着坐了起来。
熟睡中的青豆猝不及防被掀翻,滚到了床角,迷迷糊糊地昂起头,那一对绿豆眼似乎还有些茫然。
谢怀风惊魂未定,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听到“哗啦”一声轻响。他僵硬地低头,看清了自己脚踝上的两根铁链,依旧锁得牢牢的,生怕他跑了。
床角的青豆似乎彻底清醒了,扭动着比之前又圆润了一圈的身体,慢悠悠地地再次爬了过来。
这次,它像缠在斐献玉小臂上一样,熟练地缠上了谢怀风的左小臂。
谢怀风只感觉手臂上传来清晰的、越来越紧的束缚感。
青豆紧紧绞着他的小臂,原本只是松松盘绕的姿态,因为自身重量增加,不得不变成了牢牢的绞缠,生怕自己掉下去似的。
手臂里血的流通似乎都变得迟缓了,谢怀风这才想起,昨晚临睡前斐献玉还皱着眉捏了捏青豆明显粗了一圈的腰身,不满道:“明明控制了它的饭量,怎么还是越吃越胖,越长越沉,以前盘手腕上刚好,现在非得绞紧了才挂得住。”
他当时还觉得斐献玉夸大其词,一条小蛇能有多大劲?现在谢怀风只想把这句话吞回去,这蛇的劲确实大。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用没被缠住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青豆三角形的脑袋,试图将它从自己手臂上“摘”下来。
入手是微凉滑腻的触感。青豆似乎有些不情愿,扭了扭身子,但还是松开了些。谢怀风趁机将它整个扯了下来,放在一边的床褥上。低头一看,自己左手小臂上,已经浮现出一圈清晰的、微微凹陷的勒痕。
谢怀风:“……”
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又看了看青豆,最后目光落回身旁空空的位置,心里埋怨斐献玉为什么不把青豆带走,留下来专门祸害他么?
谢怀风觉得要是斐献玉养个小猫小狗,自己肯定乐意照顾,可偏偏养了这么一条握在手里滑不溜丢,摸着冰冰凉凉,身上带着剧毒的蛇,他怎么看怎么都怜爱不起来。
斐献玉的爹是个疯子,但是谢怀风的娘和妹妹却是正常人,原本两个人没见到谢怀风时,一直对斐献玉十分警惕,自从昨天见过谢怀风后,才对斐献玉放下心来,觉得他真是人长得好看心又善,不仅给谢怀风一份差事做,还愿意将她们一块接回来,好让他们一家人团圆。
“斐公子,你可真是顶顶好的菩萨啊。”
谢怀风的娘看见斐献玉又提着东西过来,连忙拒绝,“但是这可使不得,你肯让我们母子三人团聚,我就已经对你感知不尽了,我是个地里干活的粗人,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斐公子要是有能使唤我这个婆子的话,尽管开口。”
斐献玉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点东西算什么,不必客气,要不是你将谢怀风捡回来,我也得不到谢怀风这么好的阿……”
话到一半,斐献玉硬是把阿伴两个字咽了回去。
“是啊,怀风这孩子又勤快又能干。”
这人一上了年纪,回忆起当年的事就容易絮叨,“那时候我背着怀盈上山捡柴火烧,发现树底下有个一个小孩,那么冷的天里,他就穿着一身单衣,脚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