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惨无人道的暴君。
他就把他的手指捏在手里,吮他的手指头。
此刻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今日白天天气晴朗,到了晚上,那月光也好,轻柔的一片。
黎青今天多念了几遍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怜的贶郎君。
这真是命啊,被皇帝看上,真是谁都救不了你。
作者有话说:
初吻达成!
暴君你吓到你老婆了!
苻燚:这才到哪。
第20章
此刻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家门大开,有素衣内官排着队进到小院里来,提着食盒,他们身上环佩皆无,走路也像是飘着的,唯有袍角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黎青叫他们在院门口站着,自己则到了正房门口。
里面已经久无动静。
不吃晚饭,起码也要点热水热茶吧?
他便轻声叫道:“老爷?”
又过了一会,房间里似乎有人走来。苻燚打开门,只穿着雪色亵衣,亵衫松垮,就连亵袴都是斜着的,似乎只是随便扯上去的。
这副形容,真是很有荒蛮暴君相。
黎青立即垂下头来:“老爷,晚饭都好了。”
“不吃了。”苻燚说,“送点热水过来。”
黎青去端了热水过来,喝的用的都有。为防止贶郎君看见,他只自己一个人进去的,跑了两趟,热水盆,巾帕,沏好的花茶,全都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苻燚已经在榻上坐着,还把帘幔放下来了,也不给他看。他只隔着帐幔,听见陛下声音温柔的像个恶魔,说:“渴不渴,喝点水。”
他听见一声嘤咛吞咽声,也不知道那水到底是怎么喂的。
他也不敢细听,说实话,他伺候陛下几年,这种事还是头一回经历。虽说身为奴才,主子哪怕在行房,也要能做到近身伺候,但他到底没有经验,也不知道陛下此刻是希望有人伺候还是希望没有。他看了一眼那垂着的帐幔,最终还是擅自做主轻轻退出去了,顺手还又关上了门。
天上忽然有云彩挡住了月光,院子里便黑下来了,只有那几个贴身内官在院子里垂首站着。黎青轻声说:“都回去吧。”
内官们静悄悄提着食盒离开了,黎青将院门关好,自己在东厢房门口吃了晚饭,门楼上,大喜子和小喜子又“呱呱”叫了两声。
苻燚将帘幔勾起来,一灯如豆照在贶雪晛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贶雪晛,自己捋了几下,动作有点粗暴。
不过他很快又没了耐心,这种生理上的躁动会激发他情绪上的烦躁,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种情绪上的暴躁很难控制,于是他就把头埋在贶雪晛身体上。
他的气味怎么会这样吸引人。
他觉得贶雪晛身上的气味不只是好闻,还会叫他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灼痛感。气味是动物寻求配偶的重要方式之一,百兽园里发了情的豺狼虎豹,都会嗅闻雌性的气味,靠气味来辨识对方。人是否也是这样?
舌头会比鼻子更能感知这份味道么?
它们都是往哪里闻的?他也可以么?
他搂着贶雪晛,坐了一会,索性将油灯也吹灭了。
他便拥抱着贶雪晛,陷入那彻底的黑暗当中。黑暗吞没一切,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曾在少年时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会被管教他的内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关禁闭,漆黑的环境呆久了会麻木,只能听到海浪和风声。他却觉得没有比那漆黑的密室更安全的了,比面对人的时候更好。他很喜欢。
如今看一个人隐没在黑暗里也不是最好的。还有更好的。贶雪睍醉了酒,又极累,早睡过去了,他把贶雪晛整个拖到怀里,盘腿坐着,像欢喜佛里那样,这里摸一摸,那里亲一亲,发出满足的叹息。
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睡过去的。
有一种极度疲惫的痛楚,大概也因此影响了他的梦。
梦里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街道似乎是百味轩所在的金乌大街,唢呐声震天,火红的迎亲队伍,路上全都是围观的人群,一如那日他在街上看到的那样。
贶雪晛穿着红色喜袍,斜披着织金花帔,坐在大红花轿里。
但新郎并不是他,他只是在人群里围观,如同他第一次看到贶雪晛抛绣球的时候一样,隐没在喧嚣的人群里。
他是很讨厌吵闹的,尤其是喜庆的吵闹。
此刻唢呐的声音更是吵到叫他头疼,又叫他想起初相识的时候,贶雪晛站在如意楼上,清泠泠的美貌郎君,下面虎狼环伺,污言秽语。
贶雪睍是没看见那些人看他的如饥似渴的眼神呢?还是故意这样招惹人呢?
他的不快也不知道是来源于贶雪晛,还是来源于底下那些男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想看下面尸横遍野,全都变成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死人。
如今贶雪晛嫁给了别人。
可能是坐在花轿里的缘故,他看起来比他平日里更艳丽,温软,还做新娘状,手里拿着翠羽团扇遮面。
他应该是找到了他真正的意中人。
不像他,他只是伪装的,而是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君子,可以陪他一生一世,和他一样纯良真诚的好郎君。因此贶雪睍脸上都是幸福的红晕,对他说:“你骗了我,我当然要再找一个啊,我又不是非你不可,我不是告诉过你么?”
整个梦都有一种诡异的但又阴沉的华丽。
花轿从人潮汹涌的金乌大街,转而进入了一片荒草连天的御道上,高高的凤凰雕像断了翅膀,耸立在凤鸾宫外头。有一群乌鸦呱呱乱叫,代替了唢呐的奏乐声。
喜庆的奏乐变成了阴恻恻的鸦鸣。
花轿就这样被抬进了凤鸾宫。朱红的宫墙耀目高深,像逃不出去的牢笼。
他一步一步走到花轿前,掀开轿帘,看到贶雪晛瑟瑟发抖地坐在花轿里。
梦里的他不需要有任何伪装,他很不高兴地盯着贶雪晛,又喜欢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又不喜欢他如此恐惧自己,挑着眉毛说:“你还想要跟谁?你就算和别人成了亲,我也会把你抢过来,我不是也都告诉过你么?”
贶雪晛几乎养成了生物钟,一到时间就醒了。
因为宿醉的缘故,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沉,他看着放下来的帷帐,发了会呆,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苻燚抱着。
他心里一惊,只感觉浑身软软的热。
苻燚似乎比他更早醒了,鼻尖只往他耳后和脖颈上蹭。
昨夜意识模糊之际的回忆瞬间复苏,却感觉苻燚的膝盖顶到他两条腿中间靠后的位置。
他差一点就叫出声。
他从苻燚怀里爬起来,扭头看向苻燚,才发现苻燚居然还在睡着,此刻才因为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