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左右,方幼凝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高高兴兴的和陈远一起走了。
两人去了夜市,买了点吃的,都十点多了。
“都十点多了,如果咱们现在回去,未必能进的了寝室了。”
“应该差不多吧……...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像是一道道划破迷雾的光痕。车内暖气缓缓流淌,烘得人脸颊微烫。方幼晴靠在座椅上,眼泪还未干透,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映着路灯忽明忽暗的光影。陈远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静静握着她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从眼前消失。
“你说真的?”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哪一句?”他反问,嘴角却扬起一丝温柔的弧度。
“全部。”她吸了吸鼻子,“当爸爸的事,还有……说我是你的人。”
陈远沉默了几秒,然后解开安全带,转身面向她。他的眼神很亮,像是夜空中唯一不被雨水打湿的星辰。
“我从不说假话。”他说,“尤其是对你。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没准备好,我也不是那种急着要孩子的人。但我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我会是个好父亲。我会陪他学走路,教他写字,送他上学,哪怕他将来叛逆到把我气得跳脚,我也会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地撑着他。”
方幼晴怔怔地看着他,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认真?”她喃喃道。
“因为这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事。”他低声说,“创业、赚钱、上市,这些都可以重来。可一个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我不想让他像我小时候那样,爸妈总在忙工作,生日忘了,家长会缺席,连我发烧到三十九度都只记得打电话给保姆。”
方幼晴心头一颤。她第一次听陈远提起自己的童年。过去她只知道他是单亲家庭长大,母亲早逝,父亲是工程师,常年出差,对他的教育全靠冷冰冰的奖惩制度。可她从未想过,那些看似坚强独立的背后,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孤独。
“所以你才想做奶粉?”她忽然明白过来,“不只是为了事业,你是想……弥补什么?”
陈远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边缘。
“也许吧。”他承认,“但我更希望的是,别的孩子不要再经历我经历过的事。他们该有安心喝的奶,该有父母陪着长大,不该因为一口劣质奶粉就住进医院,也不该因为父母太忙而觉得自己多余。”
雨势渐猛,噼啪敲打着车顶,像无数细小的手在叩问命运的门扉。
方幼晴伸手抚上腹部,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我昨晚做了个梦。”她忽然说,“梦见我们有个女儿,穿着白色小裙子,在草地上跑。你蹲在地上,拿着奶瓶追她,喊‘宝贝乖,再喝一口’。她回头笑,冲你做鬼脸,然后一头扎进我怀里。阳光特别暖,花也开得漫山遍野。”
陈远听得喉结滚动,眼眶发热。
“那她长得像谁?”他哑声问。
“像你。”方幼晴笑了,“眼睛像你,笑起来也有小酒窝。不过脾气像我,倔得很。”
“那完了。”陈远叹口气,“我肯定管不住。”
“你也别指望我能狠下心训她。”方幼晴靠回椅背,望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红绿灯,“但如果真有了孩子,我们得重新规划生活。你的工作节奏必须调整,不能天天熬夜开会;我也不能总是随你到处跑项目。我们要给他一个稳定的家。”
“我已经在想了。”陈远点头,“等新公司独立运营,我就逐步放权。管理层我已经物色好了,技术团队也在搭建。最多两年,我可以退居二线,专心做战略和品牌。到时候,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活儿,我承包了。”
“你还得学会做饭。”方幼晴补充,“不能总靠外卖和食堂。”
“我现在就会煎蛋。”他得意一笑。
“那是单身汉最低标准。”她翻了个白眼,“我要的是能给孩子炖排骨汤、煮小米粥的男人。”
“没问题。”陈远正色道,“明天就开始报班学厨艺,儿童营养餐专项培训,学费我都查过了,三千八一期。”
方幼晴扑哧笑出声,随即又抬手抹了把眼角。
“你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他会叫你爸爸,叫我妈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幻般的不确定。
“当然。”陈远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而且他会骄傲地说:‘我爸妈一起创办了一家让所有宝宝都能健康成长的公司。’”
方幼晴闭上眼,任由这句话在心底生根发芽。
良久,她睁开眼,语气坚定:“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试什么?”陈远心跳加快。
“试一试未来。”她直视着他,“我不敢保证马上就要孩子,但我愿意为这个可能性努力。我会去体检,调理身体;你也别把自己累垮了。我们一起准备,好不好?”
陈远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她轻哼了一声。
“好。”他在她耳边哽咽着答应,“我发誓,一定给你一个最安稳的家。”
雨仍在下,城市的轮廓在水幕中摇曳如幻。可这一刻,他们都清晰地看见了未来??一栋带院子的房子,清晨有牛奶香气飘出厨房,午后有孩童笑声回荡阳台,夜晚一家三口依偎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窗外月光温柔洒落。
回到鸿景花园时已近九点。陈远坚持送她到楼下,撑伞陪她走到单元门口。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水泥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明天我去牧场选址。”临别前,陈远说,“你要是有兴趣,周末可以一起去看看。那边空气好,山清水秀,适合将来建亲子体验园。”
“亲子体验园?”方幼晴挑眉。
“嗯。”他笑着解释,“以后客户不仅能参观生产线,还能带孩子来认养小牛、挤牛奶、做奶酪。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卖产品,更是传递一种生活方式。”
“野心不小啊。”她调侃。
“跟你学的。”他眨眨眼,“你说过,伟大的企业,改变的不只是市场,还有人心。”
她笑了,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快回去吧,别着凉。”
陈远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楼道,直到电梯门合上,才转身离开。伞下的身影挺拔而坚定,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却浇不灭眼中燃烧的火焰。
第二天一早,陈远驱车前往城郊山区考察牧场选址。同行的有农业专家老周、环保顾问林工,还有财务总监李姐。一行四人沿着蜿蜒山路前行,穿过一片竹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山谷间分布着几块平坦草地,溪流清澈见底,远处群山环抱,宛如世外桃源。
“就是这儿了。”老周指着地图,“方圆十公里无工业污染,地下水源优质,牧草天然生长,非常适合建设生态牧场。”
陈远站在高处俯瞰,心中已有蓝图浮现:智能温控牛舍、自动化饲喂系统、粪污处理中心、观光走廊……甚至还能配套建设母婴康养中心,让产后妈妈带着新生儿来这里休养。
“预算重新核算。”他对李姐说,“八千万不够,至少追加两千万,用于环保升级和景观设计。”
李姐皱眉:“资金压力会很大。”
“值得。”陈远目光坚定,“这是我们品牌的根基。宁可慢一点,也不能留下隐患。”
当天下午,他召开紧急董事会,提出“晨曦计划”??以自控奶源为核心,打造全产业链透明化乳品企业。会上有人质疑成本过高、回报周期长,陈远一一回应:
“我们不做快钱生意。我要的是十年后,有人指着货架上的奶粉说:‘这罐是我孩子从小喝到大的。’”
会议结束已是晚上七点。陈远刚走出办公楼,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方幼晴。
“怎么了?”他接起,语气瞬间柔和。
“我爸……住院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刚才我妈打电话,说血压飙到一百九,头晕得厉害,医生强行收治了。”
“我在路上。”陈远立刻转身走向车库,“地址发我,半小时到。”
“你不许开车太快。”她急忙叮嘱,“雨还没停,路滑。”
“放心。”他轻声安抚,“我会平安赶到你身边。”
挂断电话,陈远深吸一口气,发动引擎。雨刮器再次摆动,前方道路被灯光切割成一条通往牵挂的窄径。
四十分钟后,他出现在省人民医院心内科病房外。方幼晴正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脸色苍白。见到他,她猛地站起身,眼圈通红。
“医生说需要静养两周,不能再拖了。”她声音沙哑,“我妈熬了好几天,整个人都垮了。”
陈远一句话没说,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没事了。”他低语,“有我在。”
他随即联系医院后勤,安排专属护工团队,并协调营养科定制膳食方案。又亲自去药房核对用药清单,确保每一支降压针都在有效期内。直到深夜十一点,一切安顿妥当,他才拉着方幼晴去隔壁咖啡厅休息。
“谢谢你。”她靠在他肩上,疲惫不堪。
“别说谢谢。”陈远揉着她的太阳穴,“他们是我的家人。照顾他们,是我的本分。”
那一夜,他们在医院守到凌晨。第二天清晨,陈远又赶回公司处理文件,中午抽空去医院送饭。连续三天,他白天奔波于工地、办公室与医院之间,夜里只睡三四个小时。
第四天傍晚,方父病情稳定,转入康复期。陈远趁机带方幼晴去山顶公园散步。夕阳西下,整座城市笼罩在金色余晖中。
“你知道吗?”她忽然停下脚步,“这几天看着你忙前忙后,我突然觉得……嫁给你是件很踏实的事。”
陈远愣住,随即笑开。
“所以,现在能让我叫你老婆了吗?”
她瞪他一眼,却主动牵起他的手:“叫可以,但得等正式领证那天。”
“成交。”他握紧她的手,“民政局我早就踩过点了,离我们新房十分钟路程。”
她笑骂:“谁要跟你住新房了?”
“迟早的事。”他耸肩,“毕竟,咱们还得给孩子留房间呢。”
晚风拂过山巅,吹乱了她的发丝。陈远伸手替她挽好,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梦。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不会平坦。资本的博弈尚未结束,林正南仍未点头合作,牧场建设才刚刚起步,而生活的考验也远未终结。但此刻,他们并肩而立,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是浩瀚星河。
只要彼此还在,风雨何惧?
未来很长,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